鹿鳴城靜默不語,突然間就明白為什麼相處這麼久,譚秋都不坐自己開的車。
譚秋開車依舊很穩,和平日裏沒什麼不一樣,鹿鳴城漸漸放下心來。
已經是深夜,路上人影稀少,車也不多,拐進一條小路後更是一輛車也看不見。
突然,從路旁的樹影中衝出一個人影,車燈照亮了他驚恐到極致的瞳孔,肉體與車輛的撞擊聲擊破耳膜,幾乎將鹿鳴城的神經一根根撞斷……
車停了下來,鹿鳴城連滾帶爬地下車,借著昏黃的路燈,看到了血肉泥濘的車輪,和車後方血肉模糊的人。
或許已經算不上人了,而是一灘骨頭盡碎的爛肉。
鹿鳴城因強烈的恐懼和刺激而發出尖叫,下一刻就挨了一巴掌。
譚秋的臉一半隱沒在黑暗中:“死個人而已,你鬼叫什麼。”
她說完不再理會鹿鳴城,拿起手機給秦昭打電話:“我撞死了人,你過來一趟,地址在……”
秦昭瞬間清醒,拿著手機翻身下床穿衣服:“你今天不是和梅亦寒吃飯去了嗎?喝酒了是不是?”
“是。”譚秋揉了揉太陽穴,“我沒醉,是這個人作死,突然衝出來。”
秦昭深呼吸幾口,在瞬間冷靜下來:“好,我知道了。一會兒交警過來,你先不要做酒精測試。”
譚秋的聲音如往常一樣平淡:“嗯,我知道。”
秦昭掛斷電話,連忙撥通另一個人的電話:“邱先生,我是秦昭……”
鹿鳴城逐漸冷靜下來,可那血腥畫麵帶給他的衝擊難以消褪,還有風輕雲淡的譚秋,撚著佛珠的節奏和往日裏並無二致,此時此刻她淡漠的模樣卻比比任何血腥場景都要可怕。
他聽見自己用顫抖到極致的聲音說:“譚秋……那……是人……”
“我知道。”譚秋看了那屍體一眼,依然沒有任何觸動。
“你有刹車的機會,你可以……”
記憶回籠,鹿鳴城清晰地記得譚秋沒有在第一時間踩下刹車。
“我不可以。”譚秋有些厭煩他沒完沒了的問題,“離得太近了,就算刹車,也是一樣的結果。”
當時不論是刹車還是轉向,都會是同樣的結果,更有可能,是這輛車失控,撞上這個尋死鬼以後,再帶著譚秋和鹿鳴城撞上路邊的樹木、隔離帶。
“你喝酒了,你喝酒了,你……”
“我再說一次,我沒醉。”譚秋厭煩無比,“你慌什麼,還怕我拿你頂罪嗎?”
譚秋語氣嘲諷:“放心,他們一個都不敢動我。”
有路過的車輛報了警,警笛聲由遠及近。
鹿鳴城搖搖晃晃地從地上站起身,身體止不住地顫栗:“你的特權,不能越過人權。”
“那你就看著,我可不可以。”譚秋輕笑道,“道德,規矩,法律,都算什麼東西。”
警察、交警很快趕到現場,為首地交警詢問道:“是誰開的車?”
“是我。”
鹿鳴城還在猶豫時,譚秋已經坦蕩地開口。
幾個交警聞到譚秋身上的酒味,俱是眉頭緊蹙,其中一個拿出酒精測試儀:“請配合……”
他話還未說完,身後的隊長匆匆掛斷電話,將他拉到一旁,兩人在角落說了幾句話,再回來時,關於“酒精測試”的話,半個字都不再提起,例行詢問兩人後,就讓他們回去等消息。
秦昭已經到了,在和警方交涉。
梅亦寒接到消息也趕了過來,拉著譚秋上下打量一番,確認她沒有受傷後,鬆了一口氣,轉眼看到渾渾噩噩的鹿鳴城,罵道:“軟蛋一個,不中用的東西。”
鹿鳴城的眼神閃了閃,撇開臉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