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燙燙燙!你會不會啊!”
季玉的聲音從屋簷下傳來。
秦昭:“都跟你說了別弄這些亂七八糟的,你非不聽,有什麼用?”
“怎麼沒用了?肯定有用!要是沒有,這些東西能流傳到現在?”
譚秋推開門:“你們在幹什麼?”
不等他們回答,譚秋便看到了,屋簷下的一角插著燃燒的香燭,還一大堆黃色的紙錢,被細心地分開,蓬鬆地堆著等待被點燃。
季玉站起身,將她堵住,不讓她出來:“祭奠啊。”
譚秋從他發間取下一小片黃色的碎紙錢:“死了就死了,什麼都沒了,弄這些做什麼?”
“萬一呢?”季玉反問,“就算萬億分之一的可能性,真的有死後的世界,沒有錢花的話,真是太可憐了。”
季玉說出了那句和“大過年的”、“來都來了”、“他還是個孩子”並列的中華四大名句——“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
譚秋無言以對。
季玉推她進屋:“你要一起的話,就把鞋和外套穿上再出來,或者乖乖坐著,等我忙完了就能開飯了。”
譚秋別扭地穿了件外套,拖拉著拖鞋出來,在秦昭身邊蹲下。
秦昭還在撕紙錢,如果不一張張地撕散,就不能被充分燃燒。
秦昭無奈:“小鹹菜說了,得多燒一點,把前些年的一並補上,讓咱阿姐體驗一下暴富的快感。”
譚秋:“……”
“呐。”季玉遞給譚秋一張紅紙,“把你阿姐的姓名生辰八字寫上。我問過我媽了,遠距離祭奠要多這一道程序,下麵的人才能收到。”
譚秋從他手裏接過:“你的話,真的很多。”
兩人麵麵相覷,相顧無言,靜默了幾秒鍾才開口。
季玉:“你寫啊!”
譚秋:“給我筆啊!”
季玉揪了揪頭發,認命地進屋拿筆去了。
秦昭撕著紙錢,嘖嘖稱奇:“怎麼他一說你就聽?”
“朕的大總管,吃醋了?”
“我是提醒你,季玉和我不一樣。”
譚秋:“是的,不一樣,不用擔心你的地位十分穩固,畢竟禦廚好找,大總管不好找。”
“嘖,非要我挑明。季玉可是個男人,一個正常的,男人。”
譚秋拍了拍他的肩:“在我心裏,他和你,一樣。”
譚秋著重咬住“一樣”二字,秦昭的臉色跟變色龍似的,變了又變。
紙錢點燃的那一瞬,譚秋突然有點明白了這種多此一舉的儀式的意義,她感受到了久違的平靜。
好的壞的,都能被火焰焚盡,隻留下灰燼。
紅紙上“張華絮”被火苗舔舐、吞並。
傻呼呼的三人蹲在不遠處,臉頰被火焰映照得通紅。
季玉連忙捅了捅譚秋:“快作揖,平輩不用跪,作揖三下就行。”
“啊?”
“你不會啊,我教你,你跟著我學。”
譚秋看著他,隻覺得這動作十分蠢。
“愣著幹什麼!趕緊啊!”季玉做完後,催促譚秋。
秦昭站在一旁憋笑,事不關己高高掛起,隨後譚秋一個眼刀飛來。
譚秋最後,還是照做了。
等到香蠟紙錢都燃燒幹淨,三人才進屋吃飯,擔心死灰複燃引起火災,季玉還潑了點水。
開玩笑,這房子隨便燒個角,維修費就貴得要死。
晚飯吃得清淡許多,皮蛋瘦肉粥、清蒸鱸魚和幾道小菜,唯一有辣味的是香腸。
季玉老媽子一邊盛粥一邊念叨:“哪能一天三頓造辣椒啊,胃病是小,失節事大,萬一成了有痔青年,可怎麼得了。”
譚秋:“……閉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