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錯,隻要王銳這個關鍵人物肯幫忙,想必單獨覲見大明皇帝就應該沒有問題。如果當真能夠“搞定”他,甚至可能無需再單獨覲見大明皇帝。
根據幕府所得到的情報,威國公王銳可說是大明的絕對實權人物,影響力甚至超過了皇帝,地位很有可能與德川家光大將軍類似。若真是這樣,那此行成敗的關鍵就全在此人身上,覲見大明皇帝便成了形式上的禮節而已。
但這一切仍隻是依據情報的推測,真實情況究竟如何還不確定。因此毛利景隆琢磨著正好借此機會去一探究竟,看看事情是不是真像情報所說的那樣。
於是乎,毛利景隆準備了豐厚的禮品,前往威國公府求見王銳。根據他的所知,大明的官員最愛的就是錢財與麵子。所以這廝備下的禮物著實不薄,態度更是謙恭之極,在威國公府門前鞠躬鞠得連腰都差點斷掉。
隻可惜他的腰就算是真的斷了,也不可能見得到王銳的。守門的衛士也很客氣,但卻隻有一句話,威國公公務繁忙,並未在府內,還請貴使回去等候。
毛利景隆結結實實吃了一個閉門栓,可卻是絲毫不見焦躁之色,當下也不多言,就那麼恭恭敬敬地站在府門前等候。這一等,就一直從頭午等到了掌燈時分。
守門的衛士見他如此態度恭敬地等了將近一天,心中都感到十分欽佩,當下上前言明威國公今晚很有可能會夜宿軍營,讓他明天再來。
毛利景隆空等了一天,此刻聞言卻仍是不慍不火,深深一躬謝過了衛士,隨即帶同隨從轉身而去。
王銳當然沒有像衛士所說的那樣忙,更沒有夜宿軍營。他早就從一處角門回到了府裏,聽了守門的衛士彙報,不由得暗暗一笑,心說這個毛利景隆果然是不簡單,他越是能忍常人所不能忍,就越說明其有所求。
眼下對方既然已經上套,主動找上門來,那事情就好辦了。自己當然是要再抻上他一陣,看看小鬼子到底能有多強的忍功。
王銳這邊對毛利景隆的忍功佩服不已,但實際情況卻並不像表麵上所看到的那樣簡單。
一回到驛館中,剛剛還麵帶微笑的毛利景隆就猛然沉下了臉,麵色鐵青地罵了一聲“八嘎”。
他精明之極,此時自然已感到了一絲不對勁,心知對方很有可能是在為難自己。否則即使再忙,也不至於連見見自己這一國之使的時間都沒有,而是生生將他在那裏晾了將近一天,提都沒提讓自己進府等候的邀請,這未免有些不太符合情理。
當著威國公府的人的麵,毛利景隆自是要表現得行若無事。可是一回到驛館,他再也忍耐不住,將已然憋了一天的邪火盡數發泄出來。手下人見狀無不噤若寒蟬,大氣也不敢喘上一口,生恐正撞在他的槍口上。
毛利景隆揮手將手下人全部趕了出去,獨自留在房間裏,如同困獸一般來回踱步,思考著應該如何是好。
在“威龍”艦上之時,他就已經感到了那位年輕威國公的不簡單,經過今日之事,就更加證明了這一點。對方若是真的在故意避見自己,那隻能說明已然看破了他們此行是必有所圖,如此所為隻是在耍手段而已,其目的究竟如何雖然還無法確定,但多半是與利益有關。
臨來之前,毛利景隆雖然早已想到了此行肯定會遇到很多困難,想要順利地完成任務並非那麼容易,但是他沒有想到這麼快就落入了如此被動的境地。看來那位威國公比預想中的還要厲害,還沒有正式交鋒就已經無聲無息地搶得了絕對的主動。這令毛利景不禁感到又驚又怒,苦苦思索著應該如何才能改變被動的境地,打開局麵。
就在他凝神思索之時,房間的門忽然被推開,一人悄無聲息地走了進來,卻正是蒼月龍矢。
毛利景隆見有人竟然敢無端來打擾自己,轉過身來剛想發怒,可是一看清來人是蒼月龍矢,他的臉色立刻緩和下來,停住腳步開口問道:“蒼月君找我可是有什麼重要的事情嗎?”
這個蒼月龍矢乃是德川家光的心腹愛將,其本身的功夫又是可怕之極,被譽為“鬼半藏第二”。因此雖然名為護衛,但毛利景隆對他卻頗為敬畏,絲毫不敢以使團之長的身份自居,言語之中甚為客氣。
蒼月龍矢似乎任何時候都是那一身打扮,將自己的全身乃至頭臉嚴密地包裹在灰衣之中,隻露出一雙眼睛,令人無法看到他臉上的表情變化,自然也就很難猜測其心理及想法,所以總給人一種高深莫測的神秘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