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銳並沒有虛言恫嚇,蒙古大軍的前部此時的確已兵臨城下,在離城7、8裏左右紮下了大營。
因為那神秘白袍人的傳信,前鋒大將達爾汗和圖巴特意延緩了兩天的進軍時間。
到了昨日,兩人再也按捺不住,命令左、右軍統帥分別率領了1萬人馬,攻取了陽高、天鎮和左雲三縣,從兩翼包抄過來。而二人則親率了3萬鐵騎,翻過白登山,從正麵直逼大同城。
這一軍情自是立刻由斥候回報,王銳在第一時間就得到了消息。也正是因為如此,他才決定立刻亮出自己欽差的身份,將軍政大權盡握在手。雖說虎墩兔憨的中軍還未到,但5萬的前鋒部已是城中兵力的20多倍,完全有能力發起強攻,所以眼下能否擊退蒙古大軍的第一波攻勢已變得至關重要。
離開了巡按衙門,王銳直奔北門。渠家禎早已經等在那裏,二人也不多言,徑直上了城頭。
從城頭遠眺,用肉眼就能看到蒙古大軍的大營。一眼望去隻見帳篷層迭,幡旗招展,綿延不見盡頭。
王銳接過了一旁王謙遞過的千裏鏡舉起細看,將蒙古大營的景象清晰地拉到了眼前。
經過不斷地改良,現在龍虎衛所用的千裏鏡已經能達到30倍距,所以王銳此刻看7、8裏之外的蒙古大營,就像是距離一、二百米一樣,一切景象清晰地盡收眼底。
隻見蒙古大營之中兵強馬壯,軍容極盛,一切都井然有序,的確可以稱得上是一支精銳之師。
王銳在心裏暗暗將其與八旗精兵做了比較,認為二者其實相差仿佛,隻不過後金擁有努爾哈赤、皇太極這樣的絕代梟雄和更多有名的猛將而已,因此才一直把蒙古人壓在了下風。
看了良久,王銳才放下了千裏鏡,麵色平靜,似乎對聲勢極盛的蒙古大軍並無太大的反應。
渠家禎在一旁偷眼觀看,心中不由得暗暗佩服。他本身就是久經沙場的將軍了,但看了蒙古大軍如此聲勢後也不免暗自心驚。而威國公的年紀連自己的一半都不到,竟能如此淡定從容,僅就這份膽色來說,也不愧當朝第一名將之譽了!
一邊這樣想著,渠家禎一邊小心翼翼地問道:“按照蒙古人的習慣,他們今日會休整、準備,明日就會開始大舉攻城!不知大帥可已經有了破敵妙策?”
他是少數知道底細的人之一,自然明白所謂的龍虎衛和10萬大軍的援兵都是鏡花水月而已,要想抵擋蒙古大軍的進攻,靠的還是眼下城中這點可憐的兵力。
因此眼見王銳始終是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樣,渠家禎不由得好奇心大起,很想知道這位當朝第一名將究竟有什麼破敵的妙策。
王銳聞言淡淡一笑,用手指著遠處的蒙古大營說道:“渠將軍請看,蒙古大軍雖然聲勢極盛,但卻沒有擺出鐵桶陣,而是故意圍三缺一,留出了南麵的道路。這種布置是典型的心理戰,說明敵人其誌隻在奪城,令我們不能生出與城池共存亡的決心,一旦戰事吃緊時就忍不住會棄城而逃。嗬嗬,看來蒙古人還不知道龍虎衛的本事,竟敢給我們留下了如此大的機動餘地,本帥自然會讓其知道厲害!”
渠家禎熟讀兵書戰策,因此聽了王銳的前半截話時連連點頭,但後麵的卻沒有聽懂,於是插手一禮恭聲說道:“末將愚魯,還請大帥明言!”
王銳微微一笑,招手示意渠家禎俯身過來,然後在他的耳邊低語了一陣。
渠家禎聽罷忍不住大吃一驚,頭搖得像撥浪鼓一樣說道:“不行,大帥乃萬金之軀,身係我大明安危,又豈可親身犯險?若是萬一有什麼意外,末將如何向皇上交代?如何向我大明千萬百姓交代?”
王銳淡淡一笑說道:“現下情勢危急,舍此外渠將軍還能有何良策?自古以來兵凶戰危,何人敢言有萬安之法?將軍不必再多言了,今日本帥已決定行險一搏,如此方能破去蒙古大軍的攻勢。將軍但請放心,我命係於天!老天既有興我大明之兆,區區的蒙古大軍又能奈我何?”
渠家禎見他如此身份地位,為了勝利竟也不惜甘冒奇險,忍不住亦是渾身熱血沸騰,撲通一聲單膝跪地垂首說道:“大帥英勇蓋世,末將願赴湯蹈火誓死追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