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東西全在盒子裏。

一本冊子,是屈平自己寫的,記錄了紀宴之扣下的餉銀,養兵養兵,自然不是隻有吃。

穿的盔甲,用的兵器從何而來,自然都是大將軍從各處軍餉中,想方設法做假賬扣下的。

另外兩封信,一封是屈平寫給紀宴之的托孤信,求他多多照顧自己的女兒,另一封是屈懷靈自己寫的,求紀宴之救自己的父親。

蘇禦查的殺手組織,也有了些眉目,蘇禦和那獄主溝通過後,獄主倒也識時務,有信在,與其相信紀宴之能篡權奪位,倒不如相信蘇禦能登基。

於是,獄主出麵做人證,證明紀府一直買凶殺害蘇禦。

那冊子和信,又證明他勾結潁州牧,養私兵謀逆。

事情在九月份爆發,小世子還不足半歲,蘇禦和皇上還是狠了心,下旨將謀逆之人斬首示眾。

蘇念差點暈了過去,可這次她實在保不住紀明恩。

江吟荷聽說,紀宴之和皇帝在殿內大吵了一架。

皇帝說:“你是想效仿當年曾祖壯舉,以武將之身,舉兵攻敗薑氏,創立大秦的天下,朕佩服你。”

“可朕不是薑氏,朕給你高官厚祿,封你為大將軍,給你享不盡的榮華富貴,朕無愧於心,無愧於你!”

“你也不是曾祖,沒有曾祖那樣的雄才大略,更成就不了曾祖那樣宏圖偉業!”

大殿上,皇帝是一邊罵,一邊痛心,畢竟二人是並肩作戰過的君臣,又是親家有共同的孫子。

“紀卿,好好的做你的大將軍,不好麼?”

這一提,紀宴之的怒火也翻湧上來,橫豎都是斬首示眾,便提起往事和蘇崇瑾吵了起來。

“當年先帝驍勇善戰、謀略過人,吐撥、火羅等小國,可以盡收囊中,可惜天妒英才,先帝病逝,皇位傳到你這裏,必勝之戰卻被你打得亂七八糟。”

“禹州兵敗之後,你畏畏縮縮,不敢行軍,不敢出擊,最後還要簽訂什麼歇戰協議。”

“簡直就是懦弱!懦夫行為!可恥!”

大殿內,其他人安靜得仿佛啞巴,唯有紀宴之唾沫橫飛,皇帝聽得臉色一陣青一陣紫。

一拍龍椅,斥道:“你說得沒錯,朕怕了!朕畏懼!”

“朕在禹州新關,看著那染血的山頭,新屍疊舊骨,鮮血覆長河,朕如何不畏懼?朕為何不能畏懼?”

“一場延續幾十年的戰爭,無止無休,死了多少青年壯骨,流離了多少老幼婦孺,你都不知道,你都沒看見,你從不在意人間疾苦,你隻知上陣殺敵,享受著在軍中的榮譽……”

紀宴之:“放屁!全是放屁!不過是你沒先帝那樣的鴻鵠大誌,你安於享受眼前罷了。天地之大,你隻樂於做那占據一井的井底之蛙。”

“憑什麼曾祖、先帝勵誌開疆拓土,欲成萬國朝聖之盛,到了你這裏,就得止步於此。”

蘇崇瑾不甘示弱,說:“憑先帝已逝,朕才是皇帝!這仗,朕說打就打,朕說不打就不打!”

“先祖要的是遼闊疆土,世人皆要臣服,他們有他們的誌向,可朕要的是海晏河清,太平盛世。”

“哪怕這盛世,隻是在我大秦這一方小天地,那也算是盛世,況且,朕這不是做到了嗎?”

“紀卿,你沒有權力要求朕,一定要奉行先祖之願。”

“正如朕不能左右太子,太子登基後,是遵照先祖之誌,繼續開疆拓土,或是如朕一般休養生息。”

“那都是他的事,與朕無關,朕不會去左右他。”

“可現在,朕才是皇帝,一切由朕說了算,戰與不戰,都是朕拿主意。”

蘇崇瑾說得群臣寂靜,紀宴之臉色蒼白。好一個他自己拿主意,倘若真有戰事發生,豈不是舉國上下的命運,隻握在他手中。

紀宴之咬牙切齒:“來日強敵來犯,你說不戰,強敵讓你割城讓地,你這懦夫豈不是言聽計從,把先祖辛苦打下的江山,拱手讓人?”

蘇崇瑾笑道:“不勞你費心了。”

眼見紀宴之氣得不輕,蘇崇瑾的心情十分愉悅。

“紀卿既然懷念沙場,朕便送你回去。”

逆黨斬首,年邁的大將軍卻被送往北方極寒之地,作一名死士,守衛疆土,時不時還要抵禦那群不知所謂的來犯者。

歲末。

吐撥王又來拜訪,這次無論如何要把蘇念娶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