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梯上突兀地滾下來一個人,把阿力嚇得一蹦,差點破口大罵,克製了兩秒之後,才重新找回節奏,一邊用眼睛往那躺倒的人身上瞟,一邊蹭著腳步往前走。
那是一個年紀和劉藝美差不多的女生,是和他們一起來的玩家之一。
但阿力怎麼也想不起來她叫什麼,在進入醫院之後,他就對她毫無印象。
女生躺在地上呻吟著,肩膀上有個血洞,汩汩往外冒著血。
阿力不敢輕易停下腳步,不再看她,繼續帶著身後的東西往前走去。
在經過女生附近時,褲腳被扯住了。
“別走……救救我……”
阿力不敢停,也不敢說話,隻能瘋狂用眼睛示意她放開。
但女生依舊死死地抓著他,以至於身體都被帶著在地上拖了一段。
她忍無可忍地罵了句:“別走了!你後麵跟著的就不是個人!”
阿力生無可戀地閉了閉眼,心裏罵了句。
我還能不知道後邊不是個人嗎。
季聽早在不知道第幾趟的時候就在他麵前被拐跑了。
他深吸了口氣,用力往前邁了一步,把褲子從女生手中拔出來。
“不能再玩了!繼續下去大家都得死在這兒!”她從兜裏掏出手機丟到阿力麵前的地上,忍著痛大喊,“林紓已經死了,不能再繼續了。”
“你怎麼知道?”
背後突然冒出個聲音,阿力嚇了一跳,一下回過頭,原本搭在肩上的手瞬間消失,正對上不遠處的一點光線。
那邊的人慢慢走過來,露出兩張熟悉的臉。
是江嶼白和劉藝美。
“臥槽!你們怎麼能亂跑?”
敢情隻有他一個人在認真做遊戲?
江嶼白沒有理他,隻是走過去撿起地上的手機,盯著屏幕上的畫麵看了會兒,沒有在裏麵發現季聽的身影,隨後在女生身旁蹲下來。
“誰把你弄成這樣的。”
他的眼神無波無瀾,莫名地讓人恐懼。
女生避開視線,捂著肩膀輕聲說:“季聽。”
阿力質疑出聲:“怎麼可能?”
江嶼白:“為什麼?”
女生大叫:“我怎麼知道?是她要殺我!”
江嶼白冷靜道:“她沒有必要,你做了什麼?”
她臉上的表情僵了一下,撇開頭:“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我相信是季聽打傷了你,但她沒要你的命,”江嶼白把她的手機丟在一旁,一把掐住她的脖子將她半提起來,“可是我會,她在哪兒?”
女生驚慌失措地抓著他的手,嘴裏仍舊說著:“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你瘋了嗎?是她把我弄成這樣的好嗎?”
阿力眼看著江嶼白手背青筋暴起,女生的臉也立刻漲得青紫,生怕真鬧出人命,趕緊上前。
“她剛剛是從樓上滾下來的,說不定季聽在樓上呢。”
手機這時叮了一聲,彈出一條彈幕。
[我在三樓往上的樓梯上,暫時出不來。]
江嶼白鬆開手,拿起手機問道:“季聽?”
[是我。]
江嶼白:“你那邊什麼情況?”
[什麼都沒有,目前還算安全。]
劉藝美突然想到了什麼,白著臉顫著聲問:“為什麼沒有看到你的畫麵?而且,為什麼你可以發彈幕?你不會是……”
阿力深有同感。
[因為我的攝影師在你們腳邊。]
這句話從屏幕上方緩緩飄過,除開江嶼白和地上沒看見的那個,剩餘兩人不由得菊花一緊,目光噌地聚攏在那女生臉上。
阿力重新提起之前被忽略掉的事情:“你……你之前在哪兒?”
[沒必要問這個,帶上她下樓走出去。]
這話怎麼看都是一個大坑。
劉藝美現在不敢相信屏幕對麵那個自稱季聽的人:“怎麼出去?不能回頭的。”
然而江嶼白已經抓著人的胳膊提了起來,一言不發地朝著樓梯走去。
手機屏幕上的畫麵閃爍了兩下,變成了雪花點。
最後的瞬間,是天花板上垂下的無數繩索圈套。
季聽收起手機,仰頭盯著頭頂垂掛下來的繩套看了幾秒,隨後站起身,走到拐角處的小窗前。
外麵刮起了風,天井中的枯樹沒有葉片,細枝劃過空氣不斷發出嗚嗚聲。
有個人掛在樹幹上隨著風飄飄蕩蕩。
季聽認得對方的衣服,是林紓。
繩索繃緊的聲音越來越響,她抬頭看著頂上,懸掛著的繩圈慢慢地晃蕩起來,行動軌跡很奇怪,像是底下掛著什麼重物。
季聽立刻回身,試圖把攔住樓道的桌子挪開,然而桌腿卡在欄杆的縫隙裏,她努力了一陣,桌子在原地紋絲不動。
頭上繩圈晃蕩的速度越來越快,聲音也變得急促起來。
她看了眼向下的樓梯,手一撐爬上桌子,迅速朝著樓上跑去。
背後響起了窸窸窣窣的動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