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山鳥飛絕,萬徑人蹤滅。
常年被冰雪覆蓋的群山,總有屬於它的故事。
對大梁的子民,它是大梁最冷的地方。
對大梁的將士,它是北境,是必守的山河。
對懸壺濟世的醫者,它是藏有奇珍異草的寶庫。
深山出奇珍,老林出貴材。
在這終年飄雪的群山裏,會不會有隻在寶典裏才出現的奇珍異草?
這是他們要追求的答案,也是他們來此的目的。
同門師兄弟,爭了幾十年,不是為了第一,而是為了第二。
不怪他們不求上進,他們的大師兄是天下第一神醫荀珍,無人可及的江湖威望和醫術,他們想爭也爭不來。
既然第一排不上,有個老二當當也是不錯的,可誰是老二?多年下來數次對決均無定論。
終於在爭了十幾年後,兩個人有了個共同的答案。
誰能治好對方不敢救治的疑難雜症,誰就是老二。
隻是,疑難雜症可遇而不可求,他們身為醫者,平日裏的夙願唯有,寧願架上藥生塵,但願天下人無病!
他們中的任何一個遇到難以救治的病患,也定是救人為先,絕不會去下個戰書看看對方是否敢醫治,再行醫治。
就因如此,多年的約定隻是一場空口白說。
可前些日子,同門大師兄荀珍不經意的一句話,卻給了他們另一個比試的方向。
“大梁北境和大渝交界之處的山脈終年雪封,其山上定有不少珍稀藥草,不如擇個時機,同去那裏采藥,誰采的藥材更為貴重誰就是贏家。”
師兄荀珍玩笑的言辭,成了他們在這裏的原因。
這是賭局,除了要身手,要慧眼,也要運氣,身手相仿,慧眼又不分高低,可這運氣就難說了。但爭了半輩子的同門師兄弟,已顧不上所謂的公平了。
北上采藥定勝負並非關鍵,關鍵是他或他豈能落於他之後?
“你采到了什麼?”滿臉冰渣的中年人看著另外一個中年漢子,夕陽的餘暉照著他得意的臉,“我運氣好,采到千年的蘭芝草。嗬嗬,哪怕是開膛破肚之傷,也能用其暫保性命,你就認輸吧。”
“得意什麼?瞧瞧我的!”抖落一身白雪的漢子,冷哼一聲,從懷裏取出一個三寸見方的紅木盒,他帶著幾分嘲笑的語氣道,“瞪大眼睛瞧仔細了!”
紅色的木盒用千年寒玉做成蓋底裏襯,這本無什麼,隻是盒內托著的草藥讓滿臉冰渣的中年人著實吃了一驚,這是一朵雪蓮,被冰封住的粉色的雪蓮。
千年罕見,萬年難得的粉色雪蓮。
異草書雲,粉色雪蓮能生白骨,長血肉,對此他們的大師兄荀珍曾做出以下解釋:被淩遲處死的人,隻要還有一口氣,就可以憑借著它來活命。
“可這隻是傳說,我走過很多地方都沒看到過,更無從驗證其真實性。”他們的大師兄曾無比遺憾地道。
素天樞略顯難堪之色,正想著要如何應對之時,一陣低沉的轟鳴聲,由遠而近地傳來。
“不好,是雪崩,快走!”藺如風一看遠處漸漸移近的白線,臉色大變,將盒子一收,道,“先撤......!”
說著,已是腳不沾地向遠處奔去,而素天樞也不待他再次招呼,一個縱身緊緊地跟上。
“是不是你觸動了什麼,引發了雪崩?”身後隆隆的低鳴聲如同催命符般步步緊隨著,在山林間急速而行的兩人,一邊跑一邊又開始了嘴仗,輕功略勝一籌的藺如風首先道,“不是和你說過嗎,這裏是雪山,不是你的藥王穀,不要用力去踹啊,砍啊!”
“我又不是第一次來雪山采藥,怎麼個輕重我會不知道?”素天樞惱怒地道,“倒是你是不是為了采雪蓮,踩踏了山頭某處千年積雪,引得雪崩爆發?”
“沒有,這雪蓮像是在等著我,就開在山頭,雖說山勢險峻了些,卻也不算絕峰陡峭之處!”後麵低沉的轟鳴仍在繼續,可藺如風的嘴上仍得意地道,“就像是等著我去采似的!”
“哼!”素天樞當然明白藺如風是在氣他,在藥材的比試上落了下風的他,嘴裏不服輸地道,“這場比試還沒完,你少得意,我們可是說好了,要比三局,剩下兩局你休想再贏!”
贏得一局異草是運氣,但如若是三局中勝了兩局,隻能說是實力或天意了。
“嘿嘿,就算再來兩局你也贏不了啊!”藺如風爽朗地笑,身後的轟鳴聲隨著他們兩人的行遠已聽聞不到,他穩下了身形,胡亂地揉了一把臉上的冰水,笑道,“我會讓你輸得心服口服的,師弟!”
“哼!”素天樞隨著藺如風也停下了腳步,沒好氣地道,“說吧,是先找個地方休息下,還是重找個山頭繼續?”
“......!”藺如風沒有立刻回答素天樞的話,他微皺著眉頭將目光投向了遠處的一處山。
“怎麼了?”素天樞疑惑地順著藺如風的目光看去,落入他視線的是一處泛紅的山頭,似在問,又似自言自語地道,“那山著火了?要多大的火,才能將這終年冰封的山燒成滿山通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