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降臨,大將軍府林府,處處燈火通明、人聲鼎沸。
林萇青在園子裏找了一圈,也沒看到自己想要找的人,又去了她常常愛去的假山邊,卻還是不見薛禾的蹤跡。
他皺著眉,提腳就往後院走去,母親若責怪......就說是來看祖母的。
後院很安靜,除了遠處的永安堂裏不時傳來幾聲似有若無的歡笑,襯得不遠處的涼亭裏的說話聲格外突兀,她們或許以為女眷都在永安堂,又堅信此地足夠安全吧!
林萇青本想轉身離開,畢竟非禮勿聽。卻在轉身之際,意外的聽到了薛禾的名字,他頓時停下腳步,也顧不得此事並非君子所為。
一道尖利刻薄的女聲響起:“剛才倚在林老夫人身邊的就是薛禾,看看她那個狐媚樣子,也不知道怎麼的,既做了林將軍的義女,還哄得林老夫人把她當親孫女疼,如今,就連少將軍都對她維護有加。”
“不是聽說是副將的女兒嘛?副將戰死,林將軍感念多年出生入死之情,就把那可憐的薛家女兒帶了回來撫養。”
“什麼義女,什麼副將之女,我看呀,她不定打的什麼主意呢,要不然怎麼這麼多年不改名姓,我可是聽說她尚在繈褓就養在了林府,她親娘生她時血崩而亡,自小就在林府長大,五歲上,她爹戰死,如今也十五歲了,倒像是這府裏什麼正經的大小姐一樣了,今兒個,我可算是見到了......嘖嘖嘖。
“這姓氏也是說改就改的?她親爹過世時,她也五歲了,知道事兒了,再說,林將軍仁義,也不會逼迫她,這名姓的事情,倒也是人之常理。”另一位小姐語氣裏卻難得溫和。
“王姐姐,你可別被她蒙騙了,聽說她琴棋書畫,樣樣精通,還擅舞曲,連廚下之事,也頗為精通。連我娘見了都直誇好的。這種女人恐怕並不簡單,心眼兒也多......”二人說著聲音便漸漸低沉,那位她口中的王姐姐倒是話不多,難得開口,也並不刻薄。
陰影處,林萇青握緊了拳頭。
等到再也聽不到她們說話的聲音了,才沉著臉走出去。
語氣冷淡又平靜,看著兩個姑娘,眼底盡是涼意:“你們是在說薛禾?”
那兩個姑娘似乎也沒想到會有人在旁邊偷聽,一時間,仿佛受到驚嚇,尖叫了一聲。
“啊——”
林萇青冷笑道:“怕什麼?”
燈火透過斑駁的樹蔭,打在他的臉上,微弱的光線將他的五官照得十分清晰,如此這般的樣貌,不會是......?
其中一個姑娘嚇得花容失色,身子也開始微微顫抖:“少...少將軍?\"
林萇青說:“我林家的人,什麼時候輪到你們在這裏評頭論足了,你們把我林家當成什麼地方了?”
王玉凝慶幸此事發生在後院,讓自己不至於丟臉丟到人堆裏。
自己也是自幼千嬌萬寵長大的女兒家,定北侯府又家財萬貫,心裏也是驕傲的。被林萇青這麼一頓諷刺,隻覺得手腳冰涼,但是麵上還要強做鎮定,畢竟,自己就是奔著他來的。
於是,便起身福了一禮:“還望林公子莫怪,樂瑤妹妹心直口快,卻沒什麼壞心思,今晚是我二人的不是,卻忘了非禮勿言,我在此向您致歉了。”說著又福了一禮。
王玉凝忍得住,關樂瑤可忍不得,她的王姐姐怎麼能受這種委屈呢。
她家是京裏的老皇親了,祖上幾輩有個當家人娶了當時的長公主,由此發家,鼎盛時,也曾得過護國公的爵位,如今,倒還有個新建候的爵位,也許是發家早,從小嬌生慣養,自然受不得這委屈,一時間也顧不得害怕。
她倏地起身,道:“我說錯什麼了?那薛禾本就不是林家人。少將軍,你少時也不喜歡她的,這個還用我多說嘛,這京裏還有誰不知道?經常捉弄她,在她十歲的生辰宴上故意弄髒她的衣裙,你當時的那副樣子,可是連裝都不想裝的,幾次人前給她沒臉,如今怎麼又演起了好哥哥的戲碼來?端的是道貌岸然,虧得我王姐姐還一直對你芳心暗許呢!”
“樂瑤,別說了......”王玉凝真是頭疼她這張嘴啊,怎麼一生氣就什麼話都往外抖落。
“王姐姐,你別管我,今日我不吐不快,還少將軍呢,怎麼?不敢承認了,說不定就是她薛禾狐媚子,勾引的你愛上了她,如今什麼少時的討厭和捉弄通通見鬼去吧!”
林萇青冷酷的扯了扯嘴角,出聲打斷她:“我的事情還輪不到你來指手畫腳,阿禾的事情就更不是誰都能說的,你又算什麼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