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景明剛剛登基,萬事都要理出頭緒來。
他身邊從小就伺候的太監成濟進來道:“皇上,已經到了戌時。”
蕭景明從折子裏抬起頭來,點頭道:“朕知道了,去宸明宮吧。”
來到宸明宮,崔清婉已經開始用晚膳了,蕭景明道:“兒子給母親請安。”
崔清婉笑道:“近來的折子應該是不少,你怎麼過來了?我這兒可沒有備你的晚膳,你自去鳳藻宮用。”
“雲亭定是等著你的。”
蕭景明笑笑:“兒子是過來瞧瞧,母親這些日子可還習慣?”
崔清婉知道,先皇駕崩,他是擔心自己不習慣,所以時不時晚膳時候就來陪著。
“如今前朝有你,後宮有雲亭管著,我不過如從前一樣,隻管吃好喝好,哪裏會有什麼不習慣?”崔清婉笑笑。
“你不必記掛著我,國家大事本就不少,有時間也該多陪陪雲亭。”
“要知道,將來和你共同麵對困難麵對事情的,要和你共進退的是雲亭。”
“她是個好孩子,嫻靜溫柔,你要好好待她。”
“兒子剛來,母親竟要趕兒子走?”蕭景明道。
崔清婉失笑:“如今都是皇帝了,竟還說出這樣的話。”
“我吃用完晚膳要去千羽湖散散步,你可別耽誤了我的時辰。”
蕭景明知道,母親心性有灑脫的一麵,即使父皇不在了,母親也能將自己的生活安排得極好。
也永遠給自己足夠的選擇和自由。
他笑笑:“那母親好好用膳,朕去鳳藻宮了。”
崔清婉點頭:“去吧,這裏有小廚房新做的茯苓餅,你帶去給雲亭嚐嚐。”
“多謝母親。”
蕭景明走出宸明宮,回頭看向宮門,門口掛著的六角宮燈,正散發著柔和的光暈。
母親在這裏將自己養大,又在這裏看著自己走遠。
宮裏的女子能做的就是等待和守候,多少人在漫長的等待中迷失了自己。
而母親不同,她永遠通透明晰,不為難別人,也不為難自己。
從小時候起,父皇對母親就多有寵愛,雖然那時候還不是獨寵,但是自己見到父皇機會不少。
父皇來宸明宮,母親總是欣喜的,但父皇不來,母親也從不會難過。
依然平靜安穩地過自己的日子。
小時候不懂事,還會抱怨父皇不來,卻從未聽見母親有任何的抱怨之意。
她雖是後妃,卻沒有全身心的附庸著父皇,清醒而理智。
或許正是因為她如此,父皇對母親的眷戀才會越來越深。
可是,母親在年輕時已經看到了父皇的多情,又怎麼會被輕易打動?
一個女子,一生保持著清醒和理智又是多麼的不易,母親卻永遠這樣雲淡風輕。
為了不重蹈父皇的覆轍,自己不會去傷害雲亭。
父皇能夠力排眾議,獨寵母親。
自己若是能手握大權,自然也能寵愛雲亭一人,不至於後宮紛亂,和雲亭漸行漸遠。
蕭景明站了一會兒,才轉過身,踏著薄薄的一層月光,往鳳藻宮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