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景琛跟著李代化離開後,窗外外麵開始飄起了雪花。

起初隻是碎瓊亂玉,被北風吹得紛紛揚揚,不一會兒便遮天迷地,鋪天蓋地起來,眨眼間,窗外的景色便看不真切,隻剩一片雪白蒼茫。

屋內的炭火燒得正旺,可她還是覺得有幾分寒意。

臨近年關,京城倒是下了幾場雪,隻是未曾有這麼大,陸清漪也從未見過這麼大的風雪。

蕭雲崢曾說過,京城的雪細膩而溫婉,北疆的雪猛烈而厚重,西境的雪悠遠而深切,而南疆的雪則如瓊脂玉柳,各有千秋。

他曾說過,要帶她閱盡這四方山河,嚐盡人間百味。

而如今,他在前方吉凶難測,他的承諾何時才能兌現。

是的,她想他了,很想很想。

過了許久,林景琛終於回來了。

他撣了撣身上的雪,將懷中一遝厚厚的文書取了出來:“王妃,這是驛站整理的入住花名冊,我大致看了一下,其中確實有不少疑點。”

“那個董讚三日前便來到了北高驛,一直在此逗留並不著急進京,像是在等什麼人。

而那個程淵,並州人,說是進京趕考的舉子。我朝對進京趕考的讀書人有優待,可乘坐禮部的公車並差遣驛卒護送進京。並州離京城不過七八日行程,像他這樣的讀書人早就提前幾個月進京,結交官員以在主考官麵前留下個好印象。即使沒有考中,也能憑借這些人脈尋得一些其他出路。但這個程淵卻不急不躁,隻一人一馬赴京趕考。這麼看來,他要麼是對仕途不熱衷,要麼便是胸有成竹,不屑結交。

而彭千川三兄弟今日午時方到北高驛,他們是南靖人,但此番卻是從朔州過來的!”

“朔州?”陸清漪李仝不約而同地相視一眼。

李仝滿臉疑惑: “朔州離南靖五六千裏路,他們從南靖跑到朔州,又從朔州趕去京城,這一圈子兜得真大呀。”

林景琛點了點頭, “有這麼大的毅力,絕非是普通的商人。隻是尚不清楚他們究竟是什麼意圖。”

接著,他拿著花名冊往後翻了翻:“至於那個王大錢,本身便是個混混,倒是沒有什麼可疑之處。另外後院的廂房住了十幾個鏢師,押送的應該是是太湖石,得有八九百斤重吧,路上壓壞了兩輛車。”

“費那麼大勁押送一塊石頭?”陸清漪不解。

林景琛卻解釋道:“這也沒什麼稀奇,京中不少王公貴胄、文人雅士都以園中能矗立一塊好的石頭為傲。這塊太湖石應該是送給京城某個好石之人的。”

“另外,”林景琛突然神色凝重起來,在一遝文書的底下翻出來幾本賬簿,遞給了陸清漪,“驛站的賬簿,也有問題。”

陸清漪接過賬簿,翻閱起來,越看眉頭皺得越緊。

她素日看晉王府的賬本都看得腦袋發懵,如今看著驛站的賬本上圈圈勾勾叉叉,一個腦袋都有兩個大了。

要是孤煙在的話,這點賬簡直是小菜一碟。她不禁有點後悔沒帶孤煙出來。

“這些賬目乍看沒什麼問題,實際卻漏洞百出。單從今年的賬目來看,每個月都有馬匹死亡,五月份補了四匹,九月份更是補了六匹馬,如此頻繁的馬匹死亡需呈報縣令立案調查,可驛站並沒有相關的記錄,這裏麵肯定有貓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