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達達(1 / 1)

縷縷西風蕩漾,冬天晨霧中彌散出濃濃寒氣,冰凝霜結。

“哎哎,聽說了嗎望花閣門口的梅花開得興旺,我們一起去看吧!”一個約莫七歲大的孩童拉著另一個同齡的小女孩的手興奮的往望花閣的方向跑。

不遠處站著一位穿著青衣的男子,皺著眉頭怔怔的看著兩位孩童跑去的地方。“哥哥為何不去看梅花,傳言望花閣的梅花開的是極好的。”青衣男子回神,看著不知何時跑到自己身邊拉扯著自己衣擺的小女孩,答非所問道:“你是誰家的孩子?”

“我是溫農夫家的孩子。”小女孩沒有一點畏人的樣子,衝著青衣男子綻放出一個甜甜的笑容接著說:“我叫溫若蘭,哥哥叫什麼名字。”

陽光透過晨霧溫柔地撒在小姑娘的一側臉頰,本就凍得通紅的小臉在陽光的照射下顯得更加紅潤。

“達達。”青衣男子展開眉毛,神色變得明媚起來,也笑著回答。

溫若蘭聽到這個名字好似發現什麼了不起的秘密一樣神秘兮兮的示意青衣男子蹲下然後湊到他耳邊小聲說:“我家的那隻小花貓也叫達達。”說完便向青衣男子擺擺手說,“我也去看梅花了,哥哥再見!”

達達又是愣怔的看著小女孩遠去的背影,過了許久才喃喃自語道:“年年歲歲花相似,歲歲年年人不同。”達達閉上雙眼,又想起了那年和自己心愛的女子一起在望花閣雪中賞花的日子。“那得有約莫一百年了吧。”達達又喃喃道,也不知何時天上飄起了雪花,就和那年一樣。

一百年前,那時候的女子還不同現在可以在大街上隨處走動,那時候有門有戶的家庭都會把自己的女兒藏入深閨,以自己女兒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為驕傲,把自己女兒彈得一手好琴熟背女德女戒當做找一戶好人家的條件。

而溫家,京都有頭有臉的世家大族更是如此。溫若蘭,溫家嫡女,雖除溫家人無人見過她的容貌,卻被傳的神乎其神。

“溫家那大小姐啊,可是了不得啊了不得,別說女德女戒倒背如流,更是知書達理,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啊,還有那樣貌啊,據說貌比天仙啊。”每一家酒店都會有一個說書人像這樣誇張的筆畫著描述著溫若蘭。

可事實確是溫若蘭每天都會看著高高的院牆發呆,數著院牆外的那棵樹伸到院子裏來的那顆枝丫上有多少片葉子。年年歲歲,歲歲年年,打破這種無趣的生活的是一隻誤闖入溫家大院的一隻狸花貓。

那天溫若蘭如往常一樣在院子裏數著樹葉。突然一隻貓翻進了院子裏來,新奇的小生物很快吸引了溫若蘭的注意,她提著裙襦小跑到貓咪身邊:“你是誰家的小貓啊?”

小貓沒理會溫若蘭隻是自顧自的舔著毛發,溫若蘭蹲下來又小心翼翼的說:“你可不可以當我家的小貓啊?”

小貓還是沒有回答隻是自顧自的舔著毛,溫若蘭醞釀片刻又繼續自顧自的說:“我剛我叫你達達好不好,達則兼濟天下的達?”

小貓聽到這稱呼,高翹起尾巴,抗拒的叫了一聲,但溫若蘭聽不懂它叫聲中的情愫以為是對這個稱呼的滿意表現,開心得就要小貓的頭,可就在手觸碰到頭上軟毛的瞬間它卻跑掉了。

溫若蘭想追上小貓這時背後傳來丫鬟急切的聲音:“小姐,你怎麼又跑到這來玩了,老爺知道了又該訓斥小姐了。”溫若蘭往的目光隨著貓咪逃跑的軌跡飄忽不定,過了許久才回過神來,然後頓了頓說:“回房吧。”

回到房裏溫若蘭又抄起了書,但並不是傳聞中的《女戒》《女德》,而是各種詩集史書,溫父是不允許溫若蘭學習這些東西的,這些書都是溫若蘭的妹妹溫如月偷跑出去玩給她帶的。溫如月是家中庶女並不像溫若蘭那樣管束得如此嚴格,這便給了她偷跑出去的機會。

溫若蘭抄寫著書上的話,希望從中學到一些教書先生不曾傳授給她的知識。當她寫道:人人好公,則天下太平。人人營私,則天下大亂時。窗外傳出窸窸窣窣的聲音,嚇的溫若蘭手一抖,幾滴墨汁在紙上暈開,遮住了太平二字。

看清窗外趴著的是那隻誤闖入溫家的貓時,溫若蘭才鬆了一口氣。她小心翼翼的把貓抱進房中,點了點它的腦袋說:“你啊你啊,真嚇到我了。”

而達達卻是很驕傲把她嚇到了一般,用上揚的語氣喵喵叫著,溫若蘭笑著摸了摸它,從書櫃的夾縫中抽出了一打包裝完好的肉脯,撕下一點放到了達達麵前。達達湊上去聞了聞,然後又把目光移向溫若蘭,打量似的看著她,然後又聞了聞肉脯,確定沒問題後才放心的吃下。

溫若蘭隻是笑笑,隨後又扯下一些肉脯放在達達麵前,然後收起肉脯,繼續坐在書桌前抄書。溫若蘭抄書抄的入迷,待太陽快落山,屋內光線暗了好幾分,橘黃色的光線透過窗戶斜射在溫若蘭的書桌前,淡黃的宣紙上染上一抹焰色,她才後知後覺的收起紙筆書籍,回頭看向剛剛達達在的位置。

看著空空的地板,溫若蘭暗暗的想:這小家夥是什麼時候離開的。而她不知道的是在她屋前的千年老樹上坐著一個烏發青瞳的少年剛剛看她寫字看的發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