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企業家係統(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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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的廬州,正值梅雨。

接連半個月都沒有斷絕的雨季裏偶有晴天,高溫卻始終不曾褪去。灼熱的空氣裏混雜著潮氣,就像是物理撞上了魔法,即便待在那裏不動彈,身上也總覺得有些黏糊,呼吸都不如平時那麼爽利暢快。

許軍對此是深有體會,他租住在地下室,環境本就惡劣,碰上這個天氣,便更加熬人了。

衣服越曬越濕,家具越放越潮,地板越拖越髒。早上出門,晚上回來,桌麵上就能長出一層綠毛,被褥都好像能沁出水來,食物也壓根兒留不住,黴得特別快,

其實幾個月前,他的生活還一片光明。

住在明亮寬敞的大學宿舍,四人寢、上床下桌、獨立衛浴、空調風扇齊全還帶陽台,同寢室的幾個兄弟四年相處下來好的能穿一條褲子。

再加上大四剛開始的時候,被高中的一個好哥們邀請一塊兒創業,並且擔任了公司法人。

雖然沒什麼實際收益,但同學之中知道他開公司的人也不在少數,平時張口閉口都是“許總”、“許老板”的招呼著。

其中或許有旁人打趣的成分,可當時的他還是春風得意,在大家都忙於考研、考公、找工作的時間節點上,唯獨他顯得悠閑自在。

而且在那之後不久,他還和前女友確定了關係,事業、愛情雙豐收,眼看就要成為人生贏家。

可現實給了天真的他一記響亮的耳光!

他和“好哥們”一塊兒創辦的公司很快出了問題,直到銀行找上門來他才意識到不對。

但那個時候,“好哥們”已經和他失去了聯係,公司因為是用許軍身份證注冊的,法人代表也是他,所以那些虛開發票產生的增值稅和罰金都落在了他的頭上,需要他來承擔和償還。

足足五十多萬!

剛知道這個消息的時候他也去律所谘詢過,但因為沒有證據表明他對公司經營內容毫不知情,所以這筆糊塗賬是解釋不清楚的。

空殼公司已經被強製執行,而許軍當然是不服氣這個結果的,最終因抗拒履行還款義務成了個被限製高消費的失信被執行人,俗稱“老賴”,直到他還清那五十多萬的為止。

在此期間,他名下的所有銀行卡、致富寶、薇信等被全部凍結,在他還清欠款前,銀行卡內的每一筆錢都會被銀行自動劃走。

還未出大學校園這座象牙塔,便背負了五十多萬的債務!這對農村家庭出身的他來說,絕對是一個天文數字,根本不敢讓家裏人知道。

關於這件事,許軍隻告訴了前女友,而後者也毫無意外地離開了他。

有道是福無雙至、禍不單行,四月中旬統計畢業學分時,在社會實踐教育學分這一塊兒,原本因為有自主創業可以加分,但事情捅破後,加分也無效了。

於是學分沒能修滿,畢業論文答辯也因為一連串打擊而無心關注,最終被學校延畢一年。

同樣又是一件難以跟家人朋友啟齒的事,許軍也隻能謊稱工作已經落實,繼續留在了廬州。

大四結束後,學校的宿舍是住不了了,因為要給新一屆大一新生騰地方,所以他就在外麵租了間房。

手裏餘錢不多,僅剩的幾千塊錢現金還是當時“好哥們”忽悠他擔任公司法人時轉給他的,於是他便找到了這處便宜點的地下室,住了也差不多有一個多月。

這段時間,他幾乎跟所有人都斷了聯係,甚至都沒給家裏通過電話,室友、同學、朋友就更不用說了。

聽著窗外“淅淅瀝瀝”的雨聲,許軍心情也有些煩躁,睡久了略帶黴斑的被褥,身上都長了濕疹,根本睡不安穩。

兩個多月沒剪的頭發快一周沒洗,此刻顯得又長又油又亂。覺得有些癢癢,就隨手撓了撓,蹭了一手頭油,指甲縫裏都塞滿了頭皮屑。

然後滿不在乎地摸過一條褲子穿上,卻發現沒有腰帶。隻能用左手滴溜著褲腰,右手在床上、地板上的那堆髒衣服裏翻找。

腰帶沒找到,倒摸出小半包利群,抽出一支叼在嘴上,僅剩的一個打火機又打不著火。

情緒愈發煩躁,近來的種種不順,已經釀成了心酸,那股難受勁兒,從肺管一直嗆到五官,還崩出老大一個鼻涕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