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嵐的話說得堅決,沒有給陸微之任何拒絕的機會。辰軍也退得很快,隻幾個時辰內,數萬兵馬自前線退至楚境二十裏開外紮旗駐營。
這下好了,辰楚兩軍都炸開了鍋,皆為辰帝此舉感到不可思議。
白無雙雖知裴嵐這麼做有這麼做的道理,但他好不容易將楚國那堆縮頭烏龜罵出來迎敵,甚至派出去叫罵的不少士兵嗓子都叫啞了,當下也是怎麼想怎麼虧了。
思來想去,還是得怪陸微之,這個將莫名其妙詮釋到極點的男人——莫名其妙地在懸崖消失,莫名其妙地在桃花村出現,莫名其妙地在營地消失,最後又莫名其妙地出現在楚國。真的是太莫名其妙了!
不過這些他可不敢抖到裴嵐麵前說,也不可能真的怪陸微之,畢竟先前陸微之在辰東幾場大戰中都發揮了至關重要的作用,更何況他還深切地認識到此人對裴嵐的重要性。如果說裴嵐是一點就著的火,那麼陸微之便是承載著火的盞,如若失去了這杯盞,火勢將再不可控。
想到此處,白無雙嘖嘴,長歎了口氣,心想這也不知是福還是禍。但以裴嵐見到陸微之的那副深情似海的神情,回來後亦是如千年冰山消融的難得模樣,現在看來姑且應該算是個福吧!
—
陸微之穩住了局麵後,片刻未敢歇腳,直奔洛陵。他手裏已經有了楚國皇宮的地圖,且前段時間也抽空一一對過,確實是張準確的地圖無疑。陸微之隨著一批軍將隊伍回了洛陵,入了宮,一路暢通無阻。
陸微之心想,獨孤冶也不知是對自己放心,還是對他的天寒毒放心,連個眼線都不舍得放一放,侍衛也全部撤下,除了原先的宮女,就這般任由自己回到了安樂宮裏。
他算著時間,以前段時間對獨孤冶的了解,估摸著他還有兩三個時辰才能回來。於是當機立斷地將安樂宮裏所有的婢女叫了過來,逐一看了個遍。
那些婢女都是懂得欺軟怕硬,看人下飯菜的,原先瞧不起陸微之也是因為他不受獨孤冶重視,甫一經受了提拔,也再不敢輕視他,規規矩矩地站作一排。
陸微之仔細一一看過,沒有,沒有那日給自己地圖的那個宮女!竟然換得這般快麼……
陸微之揉了揉眉心,頓感疲憊。他原先還想問清楚她是誰,究竟是誰派來的。一開始他認為是裴嵐那邊的人,可以裴嵐的反應來看,似是不知情。而除了裴嵐,誰又會費盡心思,將一張逃跑的地圖送至自己手上?
總不會是獨孤冶派人試探自己的吧?想到這種可能,陸微之連忙搖頭,將心裏的這種可能摒棄,畢竟那種人雖然卑鄙無恥,但他想他現在也沒心情和自己玩這種欲擒故縱的把戲。
況且,他若是想逃,就算沒有這張地圖,也自然能逃的出去,獨孤冶應該也意識到了這點,這才沒有派人監管自己。
陸微之思來想去,還是沒有想出什麼頭緒,但那個宮女應該也不是什麼不安好心之人,於是開始著手處理另一件重要的事情:連環蠱。
獨孤冶話說得輕鬆至極,說是隻給裴嵐下了兩蠱,無甚作用。但以獨孤冶的性子,給裴嵐所下的蠱毒,豈是一朝一夕可以化解的,甚至它的毒性都會超過天寒毒。若是日後不注意著了他的道,恐怕隻會為時已晚。這才是陸微之堅決留在楚地,不願回去的原因。
即使他不通藥理之術,也知道獨孤冶將全部珍稀藥材都當做寶貝般藏了起來,除了他以外無人可以接觸,甚至才會造成割地換藥這樣局麵的發生。堂堂一國之君,整日想著下毒、下蠱,實在是難以理喻,有失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