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怕空氣突然靜止。
影昭怔在原地，宛若一個雕塑般一動不動，隻覺得自己好像太亮了點。
心想到底是該說呢，還是不該說呢……說的話就很煞風景，可不說的話情況又確實是很危急。
陸微之將手倏然從裴嵐掌心收回，視線不自然地投向遠方，故作若無其事之態。
裴嵐表情暗了一霎，麵色不悅地望著影昭，道：“何事如此匆忙，來的時候都不通報一聲。”
影昭半跪行禮道：“屬下有罪，但屬實是情況緊急，不得不報。”
裴嵐道：“說。”
影昭盯了一旁的陸微之一眼，神情有些複雜，猶猶豫豫不肯開口。
裴嵐咳嗽了一聲，慍聲道：“這裏沒有外人，陸公子以後也算你半個主子，有什麼說不得的。給朕說，說大聲點！”
陸微之聞言，心裏感動，麵上卻無半分流露，隻豎著耳朵仔細聽著。
影昭隻好娓娓道來：“林相府裏說是混進去了個刺客，還起了場大火。安插在林府裏的眼線好像早就被林相發現了，起火時想要進去後院探查情況卻屢屢未果，鞭長莫及。”
“待到又能進去的時候，卻發現府裏基本都被燒了個幹淨。”
裴嵐捏著茶盞的手猛然收緊，道：“那批軍糧呢？”
影昭搖頭答道：“自然是沒了，一點兒都沒剩下。而且連同軍糧一起消失的，還有林相庶子林淼。”
“林淼也不見了？”一旁的陸微之脫口而出道。距離上次見到其還是在太後的生辰宴上，想不到這次聽聞的卻是他失蹤的訊息。
裴嵐抿了一口茶，漫不經心地開口道：“那林府現在情勢如何？”
影昭搖了搖頭，“林府現在亂作一團，人心惶惶。而林相因為祖宅突然失火，再加上念兒心切，一時間悲痛欲絕，竟在府中哭喊著昏倒了，至今未醒。”
“林相的嫡女林泠一時間得了消息，匆忙趕來，現已將林府上下幾百號人口全部轉移，皆安置在世子府。”影昭一一道來。
裴嵐點點頭，若有所思。
林相與夫人共育三子，一女二兒，皆早有了婚配；其餘的便是幾位姨娘所出，如林淼般成不了什麼氣候。而這林泠正是林相夫人的頭生的嫡女，最得寵愛，因此林相為其所擇夫婿也是頂好的，精挑細選後，這才許給了五王之子。
五王年歲已高，早已淡泊了名利，構不成威脅，棘手的是這個世子爺。倘若林府與世子府聯合，麻煩可就大了。所幸裴尹喚那個老狐狸受了重傷，一時半會下不了床，不然還不知道要掀起什麼風浪。
陸微之被影昭口中所述的“世子”引了好奇，忙問道：“世子府？哪個世子府？”
因為常年征戰在外，他對朝廷之事知之甚少。
影昭道：“正是五王裴複之子，世子裴玄。”
得到了肯定的答案，陸微之扶額，想不到隔了這麼多年，聽到這個名字，陸微之心中還是會有點感觸。
那個詞怎麼說來著……陰魂不散？
沒來得及細想，隻聽裴嵐突然冷笑一聲，將茶盞重重擲在桌上，語氣肯定道：“這哪兒是突然著火，朕看分明是賊喊捉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