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界的領地,總是那麼雲霧繚繞、空曠寂靜。淡然的天空下,偶爾有隻神鳥飛過,也不過是低吟一聲便急急收了聲音,象是怕吵著了誰,又或是擔心驚了神界這一片聖地。
一條小徑幽幽地通向鳴翠台的頂峰,走一段彎彎曲曲的台階,峰回路轉,眼前即見一片平坦的地麵,正中一棵蒼翠的迎客鬆,迎客鬆下是一處青白光溜的岩石,岩石上靜靜地坐著一個體形欣長、略帶瘦削的背影,一頭亮黑色的長發直垂腰際,白色的衣袍看似簡單,但仔細觀察袖口、衣襟處的天龍刺繡,做工精細,便知此人身份尊貴。
也不知過了多久,靜坐的身影方動了動,從衣袖中摸出一支銀笛,雙手舉起湊近嘴邊,頭略微一側,清秀俊朗的五官盡顯眼前:隻見他膚色白晰,前額飽滿,眉眼淡然,黑白的瞳孔如秋水般靜謐,看不出在想什麼,或不想什麼,挺括的鼻梁帶著好看的孤度,就那麼清冷孤傲地挺立著。薄薄的嘴唇,蒼白中略帶一絲淡紅,一抿一張風情各異。
白色身影渾身上下給人一副除了拒絕,還是拒絕的冰冷氣質。當清瘦修長的手指叩上銀笛,緊抿的嘴唇吻上笛身時,周圍即刻有了一絲曖意,也使得這個年輕的身影鮮活起來。
一曲終了,白色的身影垂下雙手,略低頭垂眼,細長的睫毛輕觸著下眼瞼,胸口急促地一起一伏,幾口粗重的呼吸後是細弱的幹咳,於是白晰的雙頰出現兩團淡淡紅暈,倒顯得此人更有生氣了。
“公子,這裏風大,你不能坐這麼久的。”
一雙手伴隨著稚嫩的聲音輕撫上這少年的後背,輕輕地拍打著,嘴也沒閑著:“您也知道自己身子一向弱,不能跟神界的其它人一樣研習仙術、擊劍騎馬,打架找碴,隻能讀經習典,吹笛觀景,確實,悶是悶了點,這些事情也無趣得很,但若公子您連愛惜自己的身體都做不到,我可不得不說您了。您看,這裏風大,又不放個團墊坐著,且一坐就是半天,手冰涼了,腳也冰涼了吧,身上肯定也冰涼!所以才會咳,不要說是夫人,就是我……”
“好了好了,真是會嘮叨。”白衣少年伸手刮了下這個約摸十五歲身穿著淡藍色衣服童子的鼻子,語氣充滿了溫和:“我現在回去總可以吧。”
“這才是我聽話的好公子,你知道我的難處,不管您又不行,誰叫夫人把這差事交給我了呢。告訴夫人吧,又怕她傷心,您該多體諒夫人,她為了您……”
白衣少年終於轉身憋了一眼藍衣童子,眼神清涼似水,看不出有慍怒或不滿,隻見童子本能地用手捂住了嘴吧,低下頭小聲嘟噥了一句:“公子,話話知錯了!”同時伸手去扶起坐著的白衣少年,倆人這才一前一後從小徑處下山。
剛走到正殿大門,白衣少年放緩了腳步,微微喘氣,這時回廊的右邊飛奔過一個人影,眨眼間已到了少年身邊,熱切地拉起少年的雙手道:“同菽,同菽,我無意中得到了一本看似很久遠的樂譜,急著想讓你去瞧一瞧,”說完便想拉他就走。
話話見此情景忙用身體擋在白衣少年同菽的前麵:“簡少爺,今天不行,公子累了,他現在要回去休息。您既想讓公子瞧你那寶貝樂譜,您就該順道帶來才是,您知道的,我們公子……”
簡昊不待話話說完就一手拍他的肩,一手扶額,調侃道:“啊喲喲,我突然頭暈得厲害,小話話,你別說了,我挺理解你的。”也不管話話正半張著嘴與瞪著的雙眼,便靈巧地越過前麵的藍色身子雙手摟住同菽的肩,用十分膩歪的聲音說道:“同菽,你今天不便那就改天吧,不,明天,我明天一大早就來接你去看,那樂譜大得我搬不過來。”
“也行,今天我確實有點困了,你要跟我一同進去嗎?”同菽伸手指了指正殿大門。
“我就不陪你了,小單等著我幫她做香油呢。”簡昊最怕遇到總是一臉嚴肅的神界首君時王,首君那威嚴的儀態、凜冽的眼神似乎能看穿神界每位仙人的一切,讓他腦門發涼渾身不自在。可時夫人倒很可藹可親,簡昊一直想不通,溫柔的時夫人怎麼會嫁給嚴厲的首君,倆人真真是極大的反差。想起時夫人,就極想吃她做的銀露丸子羹,可現在還是腳底抹油趕緊溜了吧,因為同菽必定是先去拜見他的父王才回內殿休息。
同菽望著簡昊遠去的背影,怔了一會,才回頭抬眼望神界正殿,金黃色的琉璃瓦在陽光下閃現著耀眼的光芒,大殿的四周古樹參天,綠色成蔭,正門飛簷上雕塑著飛龍衝天的圖案,圖案上的飛龍活靈活現,似欲騰空飛去,正中高高懸掛一白色橫匾,上有三個燙金大字“正陽殿”,龍飛鳳舞的三個字透出一股威嚴與肅靜。整座大殿流金溢彩,連接著天際邊高聳的群山與飄逸的白雲,空靈虛幻,一眼望去,讓人分不出何處是實景,何處是虛幻。
按當時的光陰計算,神界至此已建立五千多年。五千年前,神界、魔族、凡界三足鼎立,存於宇宙,共享日月之光。當時的神界還是一個力量弱小、成員稀少的王國,與毗鄰的魔族相比實力懸殊。魔族因不管是哪界人員、品行如何,隻要投奔過來一律接收為魔族成員,烙上魔鷹的標誌,並傳授魔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