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冬初季,天邊的朝陽悄悄升起,映得江水成橘紅色,煞是好看。
江水之中有一座涼亭,本是炎暑熱天為閑人雅客酌酒暢談之地,此刻亭中卻隻有兩個猶如過客的閑遊者,吹著冷風凝望江麵。
淺白色衣裙的少女打了個哈欠,兩眼犯困的不時要睡過去。她掐著自己的胳膊,痛得她打起精神,又堅持不了多大一會又渾渾噩噩。
雲漪又困又餓,本來在天上睡得好好的,被一個千裏傳音引到人間,眼下是入冬時節,穿的少的她有靈力護體,不冷卻想睡覺。
她十分不情願看著一旁的少年,戴著半麵銀色麵具,穿的是黑色的布料,披著一件白色狐裘。
她與少年衣料相比,簡直無法比較,上萬兩的銀子對比五兩銀子的粗布,太傷人心。
雲漪也不曉得他為何穿得如此寒酸,提嘴問了一句。
“哥,你這身份,穿這破,你沒衣服穿,我可以去買啊,你不知道這些年元君給你做了多少新衣服,我想穿還沒……”
洛清衍轉頭來,給了她一個冰冷的眼神,嚇得她把“沒人給我做”咽在嘴裏。
洛清衍咳嗽幾聲,蒼白的手指指了指桌上的茶。
雲漪滿臉厭煩,這茶涼了一宿,都結冰了。
“來得匆忙,我隻有姐夫前些天打發的五十兩銀子,若是玩上一個月,這錢花不了五天,我們怎麼活啊!”
洛清衍手指拂過茶杯,僅僅一瞬,杯中冒出熱氣來,一飲而盡。
雲漪愁苦錢不夠,眼睛珠子一轉,道:“我們去找國師,她與元君關係特別好,看在姐姐的份上,應會管我們吃住。”
洛清衍沉默不語,伸手彈了彈她的腦瓜子。
“哥,我們去下館子。”雲漪扯扯他的狐裘,滿臉乞求。
洛清衍點頭同意,雲漪迫不及待走在前麵。
兩人並肩來到人間最大的城,國都卞都,當地的他們是生人,尚不熟悉城中狀況,選了一處茶館歇腳。
雲漪坐在桌邊,握著筷子在菜譜上一頓亂點。
跑堂的在城裏幹了一二十年,還是頭一回見到數一數二的傾世容顏,不由感歎自己命好,嘴裏說道:“這位姑娘的相貌真好,與我們國師大人一樣惹得無數人心動。”
雲漪眉毛微微一挑,饒有興致:“我聽說國師大人一直戴著麵具,你怎麼知道她長得好看?”
跑堂的聽到麵具時,臉色微變:“國師大人剛來的時候並沒有戴麵具,倒是最近數百年才戴上,國師大人想戴,我們百姓也說不著,朝堂有人說國師大人應是怕見到什麼人,所以戴麵具。”
雲漪道:“那是什麼人?”
跑堂四處張望,確認沒人注意,才道:“聽說是故人,好像是情人還是誰,有幾個人看到國師大人想躲起來,八成是情人。”
雲漪嗬嗬笑道:“那你們國師大人可要當心,說不定那故人說來就來,情人?”
“那可不,國師大人這麼貌美,那她的情人長得也不差,我們都想見見,沾沾神仙的仙氣。”跑堂的十分羨慕地說。
雲漪:“………………”
她就是神仙,沾仙氣是吧,都能跟神仙講話,還在乎仙氣。
雲漪抓著筷子往桌上一敲,道:“快些上菜,管飽的都上。”
跑堂的還想說些話,但是看她餓的不像假的,立刻下去忙碌了。
洛清衍慢慢倒杯熱茶,嗓音沙啞:“這五十兩還不夠你霍霍,不曉得省點。”
“要不是你召我下來,我在天上吃了就睡,錢花完了,你要養我。”
“神仙窮,養不起你這麼吃。這五十兩是那狗……他存了好幾年私錢,你還嫌少。”
跑堂的端著一籠熱氣騰騰的蒸餃放桌上,問道:“還有昨日剩下的白麵饃,剩下的燒雞,和一些小菜,要不要熱一熱給你們端上來。”
雲漪將五十兩銀子扔給他:“還有多少全都拿過來。”
跑堂的收下銀子,這一錠銀子出手是很大方,卞都這地方能拿出手的非富即貴。
“你要喊窮,那天宮沒人能吃上飯,你說這話掂量掂量自己的身份……”雲漪咽下一個蒸餃,用筷子又夾了一個。
洛清衍話噎了一下,看她這副吃相,道:“你一個姑娘家的,狗,他沒教你禮儀?”
雲漪瞥了他一眼,斯斯文文咬口餃子,斯斯文文嚼幾下咽下去,開口道:“他哪有閑工夫教我,好在沒斷我的糧,不然我早就罵死他。”
洛清衍低下頭,眼底是說不出的酸楚,他撫摸她的後腦,“慢點吃,不夠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