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的,一個低著頭穿著灰布短衫的瘦小男子在江嬸身上一撞。
“誒喲,小哥走路也不好好瞧著!”江嬸揉了揉胳膊,被撞得生疼。
灰布男子低聲道了句“對不住”了,便行入人流之中。
李曉香驟然醒神,“江嬸!快看看你的錢袋還在不在!”
江嬸的手掌往自己腰間一按,大罵了起來,“這殺千刀的賊人!還我錢袋來!”
李曉香按住江嬸,“嬸子在這兒看著!虎妞!師兄!我們去把那家夥抓來!”
說完,李曉香便衝了出去。虎妞跟在她身後,大聲叫嚷著“捉賊了!捉賊了!”
倒是柳曦之一臉茫然地站立在攤子前,江嬸推了他一把大聲道:“你怎麼還愣在那裏?難道讓她們兩姑娘去抓賊嗎?”
柳曦之這才跑了出去。他畢竟是男子,腿也比李曉香長,沒多久就追到了李曉香前麵去了。
賊人行動敏捷,側著身擠過人群,如同泥鰍一般,怎麼抓也抓不住。
“小賊——你還跑!等姑奶奶逮著你,定將你抽筋拔骨!”李曉香跑得上氣不接下氣。
江嬸一早上賣出十多罐凝脂,每罐五文錢,那就是五十多文,還沒算上在飛宣閣的份兒。
李曉香眼睛都要紅了!當她和江嬸去山裏采那些花花草草又花上大把時間蒸花露容易嘛!
“你小子有手有腳就知道欺負辛苦人!不能做點正經活計嗎!”李曉香仍舊不放棄地繼續向前。
路邊飄香酒樓倚欄而坐的有三位公子,正是蘇流玥、陸毓及楚溪。他們正在雅座中飲酒暢談,上的菜色也是飄香樓中的招牌菜,鮮釀雲景豆腐、石耳悶雁、翡翠白玉蝦球。
“那日大哥壽宴上,石川候都分辨不出柳姑娘身上用的是什麼香,沒想到三弟竟然一一分辨出來,這聞香識女人的本事,為兄望塵莫及啊!”蘇流玥撐著下巴,眼簾間一絲揶揄,隻可惜楚溪的臉上沒有任何顯山露水,頓覺無趣。
陸毓見楚溪不說話,扯著壞笑就著蘇流玥的話題繼續說:“不知道的還以為三哥對香料的研究比石川候還深入,我們這些兄弟卻清楚如若這香是用在其他女子的身上,三哥連聞都懶得聞呢!”
驀地,楚溪夾起一粒蝦球扔進了陸溪的嘴裏,嗆得陸溪眼淚都要掉出來了。
“還是那句話,飯可以亂吃就可以亂喝,話說錯了就會要命。”
“三哥……我們結拜的時候說過!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我要是被嗆死了,你也得給我賠命!”
“是嗎?你知道我騎馬摔傷了腦袋,什麼也不記得了。”楚溪壞笑著夾起一粒蝦球又要扔向陸毓,陸溪趕緊捂住了嘴巴。
“不記得了好,不記得了好啊!陸毓這家夥一看就活得沒我久,我才不和他同日死呢!”蘇流玥壞心眼地一笑。
這時候酒樓外的街市傳來一陣哄鬧,蘇流玥與陸毓低下頭來。陸毓聽著李曉香的叫喊聲,自然明白發生了什麼,麵露不平道:“現在的都城到底是怎麼了?衙門捕快都吃軟飯的嗎?竟然在光天化日之下任由小賊強取平民百姓錢財!”
蘇流玥搖了搖頭道:“蘇某是聽說,這些小賊都入了幫會,捕快們收受了他們的錢財,便對他們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什麼?真是豈有此理!二哥,你應當回去說與伯父知曉啊!他可是大理寺卿!”
蘇流玥聳了聳肩膀,“在蘇大人的心裏,隻有長子,哪有我這個不肖子?還是莫要招惹那炮仗,不然這個月又沒有銀子使了。”
“二哥當真出息啊。”楚溪無奈地搖了搖頭。
此時,柳曦之朝李曉香做了個手勢,暗示李曉香從巷子裏繞過去。
李曉香一咬牙,喊了聲:“毛賊!你若是落在我李曉香的手上,我定打斷你的腿!”
執著酒杯的楚溪微微一頓,放下酒杯,半邊身子探出欄閣,李曉香的背影雖然他隻在清水鄉見過一次,但就是化成灰了他也認得出來。
“哎呀,聽聲音是位姑娘被搶了,這錢銀若丟的不多便算了吧!這些賊人身上都帶著匕首刀刃什麼的,萬一被攔下來,其他同夥一擁而上,就算追上了,那小姑娘也是要吃虧的!”
陸毓的話音剛落,就聽見楚溪將酒杯往桌麵上一頓,急匆匆趕下樓去。
“三哥!三哥你去哪裏!你點的桂枝鱸魚就要上桌了!”
楚溪卻管不得這許多,隻是咬牙切齒道:“死丫頭,活了兩世也學不聰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