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下了一夜。
少女也在冰冷的青石磚上跪了一夜。
雪落一身，她單薄的身子止不住地顫抖著。
一些圍觀的人於心不忍起來。
“就讓她這麼跪了一夜?”
“她如今尚未化丹，哪能受得了這樣的罪啊？”
當即有人冷笑:“惡人自有惡報。若非她心生歹意，推了小姐落水，害得小姐差點丟了命，又怎麼會被罰跪?”
“畢竟是一個小丫頭，一時糊塗又沒有犯什麼大錯，小姐這樣是不是太小題大做……”
這人話未說完，周圍人詭異地沉默起來。
這人一回頭，瞪大眼睛，隻見一個披著狐裘著雪衣的少女款款走了過來。
少女身形很瘦，狐裘穿在身上給人一種生怕壓壞了她的厚重感，麵色蒼白得可比那個跪在雪地受了一夜冷的青衣少女，幾近無一絲血色，帶著弱不禁風的脆弱感。可她小臉一板，又無端給人一種別樣的壓迫感。
周圍人心頭湧上一陣慌亂，齊身對那少女抱拳行禮:“小姐。”
這人也幹巴巴地說:“小姐。”
少女不理睬他們，她星眸明滅，眼底有著不符合她這個年紀的驚人的冷漠，叫人心神一凜。
她偏頭:“祝蓁。”
這些人這才注意到小姐身後不遠處還有一個人。
個頭比小姐分明高了不少，容顏明麗，硬生生無人注意到她。
祝蓁掃視一眼，冷哼一聲:“這人又不是小姐要她跪的，她自己打著負荊請罪的名頭上來這跪著，憑什麼把這算在小姐頭上?”
祝蓁一臉不滿，但小姐囑咐要緊，她回身冷聲道:“你可以起來了。”
跪在地上的少女恍若未聞，動也不動一下。
祝蓁麵上閃過一絲厭惡，看著她那模樣就覺得晦氣。
“你要找死也不要死在我天聿山莊的地界上，壞了我家小姐的名聲。”
她口中的小姐正是她身旁弱不禁風的少女，是天聿山莊的掌上明珠，祝歲雪。
祝歲雪低頭隻能看見少女覆蓋細雪的烏發以及她冷得直哆嗦的身子。
她唇邊勾出一個笑容，笑意冰冷不達眼底。
久違了，蘇新茶。
或許無人知道如今的她已然不是那個被眾人寵著長大的清高少女。
她是曆經一世苦難後重生歸來的祝歲雪。
而眼前的少女正是小說《神魔無界》的女主，此方世界的氣運之女，蘇新茶。
上一世，她一朝穿書，成了書中與她同名的惡毒女配，天聿山莊的大小姐祝歲雪。
那時的她一點不想摻和主角們的愛恨情仇，隻想安穩地過這一世。
可劇情是無法更改的。無論她如何避之不及，劇情總是會以任何她意料不到的方式展開。
祝歲雪至今記得那個喋血的長夜。
蘇新茶帶著她的舔狗兵臨天聿山莊。
那個曾屈膝在她身前的少女，在若幹年後帶兵踏滅天聿山莊。
城牆之下，已然容顏絕色的女子白裙翻飛，眼底的平靜與冷漠，刺傷了她的眼，也讓她曾相信的那些成為了笑話。
最後天聿山莊慘遭滅門之禍，她也死了。
祝歲雪心底瘋狂地呐喊，想要質問她為什麼。
可如今的蘇新茶隻是個一無所依的少女，她尚未及笄，她不清楚世間的惡意，不曾強大，不曾帶兵覆滅她的家。
一切開始於序章，什麼也不曾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