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半空之中,豁然出現了一副慘烈無比的畫麵!
那是一片一望無垠的戰場,橫七八豎的屍體漫山遍野,旗幟倒戈,血流成河,硝煙彌漫之中到處都是星火飄飛,四十萬越國大軍全軍覆沒!六十萬大承王朝大軍雖勝卻敗,折算將士五十五萬,剩五萬殘軍返鄉!
那是戰爭所給人類帶來的迫害,但是這迫害的背後牽動的則是他們身後千千萬萬的妻兒老小,百餘萬士兵,該有多少家中婦孺,該有多少孩童失去父親,該有多少雙絕望的眼睛望著深夜星空,暗自抹淚?
盛無忌心底抽涼,曾經夢寐以求的征戰沙場,為的是保家衛國,馳騁疆場,可是真正看到這幅畫麵,卻是為那血流成河的情景驚愕得杵立萬分,得到的殊榮,那是千萬將士用血換來的,一時間,心中竟突然了一種無眠的哀傷,‘一曲琵琶斷人腸,可歎山河白骨堆’!
那種哀傷,比起心底多年被盛家莊人欺辱,比起父母被殺,比起自己心裏那一星點仇恨來說,顯得真是太為恢宏了!那些士兵的血液,那些士兵麵孔中所透露出來的極強殺氣,完全是被一種固有的軍事化,戰爭化而替代,難道,真的隻有戰爭才是解決國家爭鬥的唯一辦法嗎?
他的心裏突然變得有些混亂,甚至開始有些質疑,自己從小到頭征戰沙場的夢想,是否真是自己唯一的出路?踐踏在即使不是本國士兵,卻仍是血型萬分的將士頭上,而屹立山巔高峰,待到入老為安之時,難道不會為自己曾經所沾滿的累累鮮血而感到羞愧和自責嗎?
也正是這種心緒,導致了原本那股將要由上身遊走全下身,從而達到全體上下貫穿的靈氣,方才在渡頭離別而所遇的那種仿佛將所有情感抽空的感覺再次莫名襲來。
同上次相比,這次不僅僅隻是將情感抽空,而仿佛是將那些冷血,冷酷的冰冷情感附體在身體表麵,從而柔化身體熱血沸騰的激昂,轉而被無限的冰冷替代,慢慢消融身體,吞噬意識,化出三界外,跳出五行中,屬於三界六道不為認可的生物,在莫名無任何生機的世界裏,永生承受孤獨,落寞的無盡煎熬!
這是在潛意識中所給盛無忌灌輸的感覺,完全沒有任何形質,無人說話,無人動作演示,全憑自身的感官去承受那種煎熬!
盛無忌心裏知道很危險,同時也在刹那間明白,這是想要突破哀欲而產生的幻象,這種幻象,並非一次兩次,可是好像每一次在麵對最大的幻象之時,他都忍不住克製情感而被侵入大腦,若是在照此這樣繼續下去,說不定真會像剛才感受到的那一般,被這種莫名的黑噬力量給帶入到一個誰也不知道的世界,承受誰也不知道的煎熬!
身體越來越虛脫,意念的凝聚力也在逐漸減少,力氣全然使不出來,張開嘴,卻發不出音,喉結顫動,卻連一絲嗚呼之意也沒有,耳邊呼呼傳來急促的刮風聲,還有那仿佛是地獄召喚一般的恐怖聲,強撐的眼皮子,也在麻痹之下,漸漸變得迷離……
然而就在這個緊要關頭,豁然之間,虛幻空間之中頓時出現了一顆安詳若慈父,安謐比澄湖的大樹!
那被黑暗力量而強迫牽扯至上空的神魂不覺一陡,光芒乍現在神魂與黑暗力量的交界處,就仿佛是被一柄滔天巨斧給硬生生的劈開了一般,一下子安定了下來,落在了地麵。
大樹所散發出的光芒並非十分耀眼,而是如同冬日暖陽一般照在身上,立刻就有了一種似乎擁盡天下之力的感覺,仿佛何人,何物,在自己麵前都不過是登徒小石,米粒沙丘,渺小得幾乎可以忽略不計。頓時便將那不可一世的黑暗力量給消融得無影無蹤,那副山河破碎,屍橫遍野的畫麵也馬上消失不見,整個意念空間當即恢複如常,天地依舊,物非同在。
“真是太可怕了!相比前兩次的懼欲,怒欲而言,這哀怨果真是要撩起人體內最悲痛的情感,一旦未有堅守住本心,那麼便會很容易受那畫麵中的影響,而不自覺的潸然淚下,吹笛破蕭。幸虧方才樹像及時出現,否則那黑暗力量一旦得手,便會將我帶入到那無不名的地方,承受無盡的摧殘。天叔尚未得救,小蓮父母之仇還未能得報,我又怎麼能離他們而去?”
盛無忌心中頗為感慨,他也明白,這最後一關便是哀欲修煉的極限畫麵,樹像臨空便是罡勁已達到突破之階,青龍化龜,遁地而來,罡氣便至木氣中品了。
而且,更加令人感到不可思議的是,就在那千鈞一發時刻,樹像的出現,不僅一舉將那黑暗力量完全消融,慘不忍睹的畫麵盡數消失之外,原本殘存在體內那條罡勁主修路線,似乎是往前躍入了一個點,這個點,則是那日並沒有成功突破綠罡,而一直停留在黃罡九層巔峰的點,雖然不知是為何,但是盛無忌心中此刻卻已經有了一個定斷……
“聚力,凝神,目於一方,單拳擊空,破!”
口念罡勁施展法決,臂膀擋格殺之勢,目光銳利如鷹翼,雙腳站地如魔尊降臨,整個氣勢完全能與大山壓倒而相比。就在他口訣念完之後,盤有赤橙黃三色濃度光暈的拳意頓現,隨即擺出架勢,朝著前方奮力一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