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緒回轉,長柏如同被抽離了靈魂癱軟倒在龍椅之上。
朦朧中仿佛看見少年的笑臉,將兵符交倒他的手上,稚氣未脫的一張明豔臉龐彎彎眉眼
“哥哥要,便拿去吧。”
所以他最終拿走了他的江山。
說是拿,不如說是搶。
報複的快感隨著少年的消失很快消散。
派去尋找的禁軍說長寧殿下跌落山崖的時候,他愣神許久。
他不信他會死得如此草率。
繼而又派了人去搜,那人仿佛人間蒸發了一般徹底消失。
“長寧。”男人的臉上泛起自嘲的笑容:“你到底是回來了。”仔細看這抹笑容中竟然包含著欣慰。
小太監唯唯諾諾抬起頭,又很快壓低。
“他如今在哪裏?”長柏的聲音蒼涼。
“在...在京城外的羽山上。前線來報,小殿下....長寧並無攻城打算。”
“哦?”長柏眉梢微挑起,隨後歎了口氣落寞起身:“他是掛念城中百姓,不想徒增枉死吧。”
小太監重重埋頭。
“去,叫人傳信,朕要去見他。”
話音剛落,便有官員出聲反對:“陛下如何能離開皇宮呢,實在太過危險,萬萬不可啊。”
長柏仿若沒聽見一般,提筆寫下手書,遞給了小太監:“把這封信交給他,朕今晚就去羽山,單獨去。”
......
沈辭淵拿到這封信的時候也十分震驚。
他對這個哥哥失望多於仇恨。
肖淩已經來到他的營帳中,神情凜然,和坐在另一邊慵懶半眯著雙眸的呼延津形成鮮明對比。
沈辭淵打開手書,剛看了兩行就愣住。
這是一封冊立新君的詔書。
肖淩見他臉色突變,忙起身走到沈辭淵的身邊,關懷問:“怎麼了小殿下?”
沈辭淵將這封詔書遞給他。
肖淩看後也愣住了。
這是什麼意思?陛下是要退位,直接把王位還給弟弟?
太不可思議了。
呼延津好像剛睡醒一般,站起身從肖淩手中抽出信,上下打量一會兒,冷笑開口:“這皇帝老兒倒是有眼色,知道自己已經沒有招架之力了,投降倒是很快啊。”
“不可能。”肖淩出言打斷:“雖然如今赤淮軍在我們手上,可是陛下手中並非無兵可用,周圍幾座城池裏屯兵少說也有十幾萬,這個時候派人拿兵符去請,必然能形成合圍之勢。”
“我們現在不敢貿然進攻不就是怕到時候前後夾擊麼。”
呼延津不屑的瞥了眼這位大將軍,冷言冷語嘲諷:“那您覺得您家這位陛下,到底意欲何為呢?”
“應當是....還顧念兄弟情分。”肖淩小心翼翼瞥著小殿下,生怕自己的這個判斷惹怒了他。
沈辭淵還沒說什麼,呼延津倒是先樂了
“兄弟情分?你是忘了當初他怎麼追殺這孩子的了麼,還是你覺得六年過去,龍椅上的那位突然長了良心?”
“簡直是天大的笑話。”
沈辭淵冷著臉不說話。
他與長柏的感情外人很難看得透。
皇宮裏冷清,父皇忙碌,是他和母妃伴著自己長大,十二年的光陰,長柏從沒苛待過自己這個幼弟。
哪怕長大後,長柏獨自開衙立府後,都還時常來宮裏探望弟弟,給他帶趕集時買的各種玩具。
這樣一個大哥哥,為何一夕之間要殺了自己身邊所有的血親呢。
沈辭淵麵色凝重,久久沉默不語。
他對肖淩說:“今夜他要來羽山見我,你陪著我去吧。”
呼延津幾乎跳起來擋在小殿下的麵前,怒不可遏:“你瘋了?萬一他帶了人埋伏你呢?”
肖淩深沉的嗓音響起:“不管陛下帶了多少人,我都會把小殿下帶回來。”
“屁!”呼延津轉頭罵道:“你以為你是誰?”
沈辭淵扯了扯他的衣角:“就這樣定了,你要不放心也跟著吧!”
“老子才沒有不放心。”說罷甩開小殿下的手,憤憤不平撩起營帳簾子大步出門。
老遠依舊能聽見他罵罵咧咧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