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有多少次,他都沒意識到自己到底走了沒有,更沒意識到自己到底是不是又睡著了,又睡了多久了。
直到太陽升起,直到太陽又西下,他才跌跌撞撞的走到了一個城鎮。
他看了很久很久才看清楚距離它隻有三米遠的一個招牌上麵的兩個大字:新市……
這是新市,就是另一座城市嗎,不是廣州市了嗎?
或者,這是深圳市啊。
不不不,盡管陸地的頭腦糊塗得像一個漿糊,他也知道深圳怎麼寫。
現在他最需要的是食物是水。
所以他告誡自己絕對不能倒下,絕對不能倒下呀。他不是怕自己會死在街頭,他是害怕他倒在這裏會被人送到派出所,或者派出所的警車會來把他拉走,然後審問他,然後警察就知道他沒有身份證,然後就把他當成流竄飯,然後也不知道是把他送回家呢,還是把他送到別的地方去進行勞動改造。
他不能裝了,他看到有一個很漂亮的女孩向他走來的時候,他就用還算標準的廣州話,問那位女孩,而且他問的很有藝術:“這位同學你好,旁邊有沒有餐館啊?”
那位女孩上下打量了他了一下,覺得這個人就像個流浪兒,但是既然人家叫她同學,她也覺得這個人好像也是學生吧,所以她說:“一直往前走,走100米。你好像生病了,到醫院去吧。要不,你是哪個學校的,我幫你把老師叫來。”
看來那位女孩子還真的是個學生,很關心人的陸地感到暖暖的。
在一種溫情的熏陶之下,陸地不是感到自己有了力量,而是覺得自己昏昏欲睡,好像躺在了媽媽的懷抱中,馬上就要進入甘甜的夢鄉了。
但是陸地知道他不可能進入溫柔故鄉之夢,於是他對女孩鞠了一個躬:“同學,謝謝你。不用了,我剛才去跑步了,有些累。”
“你這種身材不適合長跑的,以後要注意一點啊,再見。”女孩給她一個燦爛的笑容,然後揮揮手走了,同時也留給陸地一地的溫暖。
陸地感覺鼻子酸酸的想哭,想在這燦爛的夕陽之下大哭一場,但願這哭聲可以送走一切黴運,迎來滿天的月光,燦爛的星河。
用手擦一擦自己的眼睛,然後往前走去。
他終於看到了一家快餐店,這裏有很多人吃飯。
陸地用手摸了摸口袋,還好,口袋裏麵的錢還在,那個橡膠球也還在。
有一個漂亮的阿妹向陸地走來問道:“這位同學,你想吃什麼?”
陸地你覺得很溫暖,這裏的人都把他當成同學了。
在勞務市場那個滿是垃圾的地方,人家把它當成撿垃圾的啦。
在魚塘上麵那個肮髒的小房子裏麵,人家根本就不把他當人看。
陸地點點頭說道:“給我一份12塊錢的飯。還要一碗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