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隱沒在草原的盡頭,昏暗的天空中僅剩幾片灰色的殘雲卷積著,在平原的深處一匹駿馬奔馳而來,馬上坐著一個身材魁梧、長相凶狠的蒙古大將,他竭力揮動著馬鞭,心裏不停的呼喊道“快些!再快些!讓我再見到阿姐一次吧!”馬蹄輕輕踏過春天的原野,像是在綠色的海洋上踏浪而行,矯健的身姿猶如一陣清風吹拂過盎然的草原,直向蒙古王庭而去。
兀良合台已經可以看見王庭了,但在這一路上來的太急,來的太趕,他連一麵旗幟也沒有帶上,麵對王庭守衛的警告,他一邊俯身禦馬躲過羽箭一邊高呼“我乃武威大將軍兀良合台,速速開關!”直至離王庭百步時,守衛才認出他來,匆匆打開柵欄,柵欄一開,他登時躍馬直往大汗的金帳而去。金帳前大多是劼利族的部卒把守著,看見兀良合台來了立馬橫戈阻攔,“帳內正在召開重要會議,沒有可敦允許,不準入內!”兀良合台一言不發地抽出利劍削向劼利部的士卒,猝不及防下,說話的劼利族部眾轉瞬間便被削飛了腦袋,鮮血濺在金帳上。兀良合台接連出劍,在刺死幾名士卒後,喧鬧聲終於引起帳內貴族的注意,劼利氏的族長劼利和卓掀開簾帳,看見地上的屍體臉色驟然變得陰沉起來,“大將軍何故斬殺金帳侍從?”兀良合台冷笑一聲,無心理會他的別有用心,撥開劼利和卓,提著劍走入帳中。帳中的貴族大多麵麵相覷,兀良合台將沾血的劍丟在地上發出一陣金石之聲,繞過在場的貴族,走入內帳中。內帳中,大汗的可敦劼利雲端坐在一旁的木椅上,侍從巫醫跪倒在地,他的姐姐訶諤倫奄奄一息的躺在床上。兀良合台連忙跪倒在姐姐的病榻前,握住她已經漸漸冰涼的手,訶諤倫虛弱地張開眼,看著眼前的男子,勉力在嘴角扯出一絲微笑,“阿金,你來了?”兀良合台眼角已經泛起淚珠,抽泣道“阿姐,我來了,我帶你回去!”訶諤倫搖搖頭,“戰事怎麼樣了?大汗他怎麼樣了?”訶諤倫顯得愈發虛弱,話說得斷斷續續,兀良合台嗚咽著吼出聲,“我已經剿滅了最後一支叛軍,大汗也馬上就回來了。”訶額倫最後帶著乞求的眼神看著兀良合台道,“我的孩子,照顧好他,好麼?”兀良合台含著淚眼連忙點頭,“我會的!我會的!”訶額倫合上雙眼,“阿金,開心的活下去啊。”說完,床榻上的女人永遠的鬆開了手,兀良合台傷心地低吼著,呼叫著:“阿姐!阿姐!阿金回來了,你怎麼不看看阿金呢?”呼喊良久,兀良合台頹然的鬆開手,抱著訶額倫的屍體久久無言,隻是眼眶中淚珠不斷劃過,他像是一隻獅子伏在親人的屍體上,悲傷的流淚,痛苦地呻吟。他曾幻想憑借自己的武力使慶陽部立足於草原之上,曾幻想擁有自己的騎兵保護自己的部民,曾幻想用盛大的軍功救贖自己唯一的親人——訶額倫!但這一切卻隨著訶額倫的死全部化作了泡影,他不甘!他憤恨!他曾拚命挽留的卻從手中逝去,他曾誓死守衛的化作齏粉,他曾舍命擁護的卻遭受背叛。一切像是深海的玄冰,讓他的心一次次冰寒徹骨,現在,“我的咆哮要席卷整座草原!”他咆哮著站起身,雙眸帶著猙獰的血絲望向劼利雲,“你!給我一個解釋!劼利雲不慌不忙道,“誰比巫醫更清楚呢?”巫醫聞言連忙站起身朝著兀良合台跪下,“訶額倫夫人身體欠佳,在分娩時遭遇難產,最終……”他將頭埋的更低,不敢再說話。兀良合台走到巫醫麵前,“你再說一遍?”巫醫慌張的開口“夫人身體不佳……分娩時大出血,實在是人力難以挽回!”兀良合台拔出袖口的短刀,直直地插入巫醫的心髒中,內帳中的女眷大多驚呼出聲,趴在地上的身體不斷顫抖著,兀良合台在巫醫的屍體上來回擦拭著短刀,雙眼冷冰冰的看著坐著的女人“劼利雲,這就是你的手段嗎?”
內帳外聽到聲響的劼利和卓,拉開簾帳走了進來,他陰鬱著臉,“大將軍未免太過分了,在金帳中肆意殺人可是死罪!”兀良合台輕笑出聲,“劼利和卓,你的膽子太小了!假如我這柄刀架在你的脖頸上,你是否還有這般硬氣?”劼利和卓臉上的怒意再也藏不住,揮手喊道,“來人呐,拿下這犯上的逆賊!”帳外的甲士聞言紛紛進來,劼利和卓則閃身躲在甲士身後,兀良合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