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彥:“什麼?”
“什麼還什麼啊。”趙程乾冊子都懟到他臉上了:“伊蘭公主在入宮前就有了身孕,她懷的孩子是你的!墨霆,誠親王,是你兒子!”
“不可能。”容彥回過神,趕忙搶過冊子,哪怕盡量抑製,雙手卻依舊顫抖:“不,不可能你騙我,不可能……”
墨子淵將李絮荷扶起:“他沒騙你,是我讓他去查的。”
“我問過母後,敬事房關於侍寢的冊子是無論如何也不能改動的,哪怕庫架閣動,那裏也不能動!這是為了保留皇室血脈所必要的。”墨子淵向他走去:“這上麵伊蘭公主侍寢,懷孕記得清清楚楚,不可能有假。”
“因為不知道當年伊蘭公主究竟買通了太醫還是服用的某一種藥物,才將這件事情騙了過去,所以我們隻能從旁側調查。”墨子淵:“這事情前十幾年都瞞的很好,後麵不知因為什麼原因而暴露,這才導致皇帝對她的態度一改千裏。”
墨子淵伸出去,趙程乾將畫和劍遞給他。
“這是從伊蘭貴妃被禁足的宮殿裏找到的,畫中的孩子應當就是誠親王,而那首詩。”墨子淵:“你應該比我們所有人都清楚。”
“不可能……怎麼可能。”容彥本就嘶啞的聲音,此刻更加顫抖細微:“你們最好是騙我……”
他眼角滑出血淚,用手肘將畫軸推平,畫中的男子抱著孩子仿佛來到他眼前,身後的草原,更是他熟悉之地,至於那把劍,更是刻在骨子裏記憶。
他用指指撫摸著一旁的字跡。多少年不見,還是那麼熟悉。
‘庭院深深有伊蘭,微風幾許春盎然’。
‘草原持劍烈馬奔,救的少女心意許。’
容彥忽然意識到什麼,趕忙從墨軒身上滾下去。
他顫抖著手去撩開墨軒淩亂的發髻,少年已然昏迷,容彥用指尖輕撫他的五官。
墨子淵在一旁開口著:“墨軒是你的孫兒,在你這幾十年場針對皇家的棋局中,你首先淘汰出去的是你的兒子,如今你還要殺你孫兒嗎。”
“你……”容彥:“你為什麼不早告訴我!”
“你以為這些東西是想找就能找的嗎?”趙程乾火氣一上來:“你知不知道今天我們從你墓裏爬出來,下那麼大雨,我身上泥巴都沒洗,就跑去查,這幾天不眠不休,不吃不喝,甚至不拉,才找到這些東西,我身上泥巴都結塊了,這個小本子還是集合了我君來所有力量才收集到的!”
陳爍華把他拉到一旁:“小聲點。”
“我委屈啊。”
“……”
墨子淵蹲在容彥身旁:“墨庭將軍,墨庭太子,陸麟師祖,容彥教主,國師大人,這麼多身份,究竟哪一個是你?”
“將軍,咳咳將軍——”宋坡和宋波互相攙扶著走了進來:“墨庭將軍呢咳咳!”
墨子淵歎氣:“他們是你死裏逃生的將士,掛念了你幾十年,墨庭將軍,您這幾十年做這一切真的值得嗎?”
“值得嗎?”容彥看著昏迷的墨軒眼神越發渙散,他笑了:“我從記事起便在聖劍派,師傅為我取名陸靈,後又喚我陸麟,我不知為何改字,他不肯說,我卻也安心,因為清楚他對我很好,絕不會害我。”
“我以為我會一直留在那兒,直到邊疆遇敵,他將我送下山,告訴我的真實身份,也告訴我,應該拿起刀保家衛國。”
“我照做了,令我意外的是,我從小生活的地方回不去了,他說是規定,入凡塵之人不得再回去,況且皇家才是我該待的地方,好,我聽話照做,於是乎我成了大皇子,成了將軍,在成了父皇沒下旨時便成了人人口中呼喚的太子。”
“有兄弟,夥伴,戰友,還有愛人,我以為一切會這樣平和,直到被人偷襲,生死不明,我自己僥幸活下來,卻被困深穀,我為了活著,每天啃食野草野根,為了的活著回去見我的愛人,見我的兄弟,過我的人生。”
“可等我撿回這條命的時候,什麼都沒了,大火燒毀了我的兄弟,磨滅了我的戰績,宮牆困住了我的愛人,我恨過,我想過要報仇,我去過皇宮,可是我見她撫摸著肚子,望著天空,笑的燦爛,我心軟了。”
“師尊憐憫我,讓我上了山,我想再不問世事。”
“可直到她死後,我莫名的開始受不住了,我恨皇家,她不在了,我便沒有顧慮了,我要讓他們付出代價。”
“我花幾十年下了這盤棋,為的就是要看著皇家自相殘殺。”容彥歪頭笑看向墨子淵:“可是太子你啊,還是沒如我所願。”
墨子淵:“不讓你如願的不是我,若你真要滅皇家全族輕而易舉,可是你割舍不下百姓,放不下這個動蕩的局麵,想給他們留下一個好的君王,放不下一切的,從始至終都是你。”
“您也不清楚自己想要什麼,為此對不起了太多人,尤其是這個從始至終被你控製的弟子容彥。”
容彥低喃著:“還有我其他兩個徒弟……”
他按住墨子淵的肩膀踉蹌站起身:“人都到齊了,都結束了,不得不說,你或許很適合當君王,可惜你心不在這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