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春坊內人聲鼎沸，小二眉開眼笑迎來送往著各路客人，表演的、喝酒的、打間的，好不熱鬧。
當然，最引人注目的便是風姿綽約的姑娘們。
一個小廝穿梭在人群間，麵龐清秀，膚色雪白細膩，和周圍的男人相比倒顯得瘦弱矮小。
“小二，把你們這兒最好的酒來一壺！”
“好嘞！”宋雨煙應了一聲，向廚房走去。
她自小在沐春坊長大，母親曾是雲安城裏有名的藝妓，卻在她八歲時病逝了。
父親曾是進京趕考的舉人，與母親有過美麗的邂逅，卻在進京之後再沒回來過。
母親走後，雨煙就打扮成假小子在沐春坊裏打雜。
姨母們很是照顧她，閑時還會教她琴棋書畫，倒是沒有母親教得那樣精，卻也在她思念母親的時候能夠寄情於此。
可隨著她年齡的增長，越發出落的美人樣子卻是有些藏不住了。
“客官，您的酒。”
宋雨煙把酒壺放在桌子上，正要離開卻被一個人抓住了手。
“誒？這沐春坊裏的小廝怎麼也眉清目秀的，倒是比那姑娘們還別致！”
這個男人上下打量著雨煙，眉眼間多了幾分挑逗。
雨煙想抽回手來，卻被對方攥得更緊了。
這已經是最近遇到的不知第幾個這樣的人了，之前幾次都是姨母們出來打的圓場。
過後袁媽媽找她談過幾次，說她已經十七了，言語間希望她也可以繼承母親的事業，說她一定能像母親一樣在雲安城聲名遠揚。
可雨煙不想像母親一樣，她見過很多媼嫗人老色衰後淒慘過活。
這煙花巷柳之地終究不是歸宿，她一直都希望自己有一天可以離開這裏。
雨煙朝遠處望了望，大家似乎都在忙，沒有人過來解圍，看來隻能靠自己了。
“我就是個打雜的，難為客官高看一眼，要沒什麼事小的先去端菜了。”
雨煙低著頭說道。
“嘿，你們這兒怎麼待客的，瞧不起我嗎？”
眼前的男人生出幾分怒氣，似是故意找茬。
就在雨煙不知所措時，一名男子從他們身後走過，用扇子敲了敲眼前這個人的腦袋。
“讓你出來辦事，你倒是調戲起小廝來了，怎麼，這麼多姑娘看膩了？”
他的聲音不大，卻是擲地有聲。
調戲雨煙的男人一轉身，兩眼露出驚恐，立馬俯下身一拜：“梁大人！小的本想進來找點線索，可誰知……”
“哪兒有那麼多說辭，天黑之前你要查不出個所以然來……”
男子拿著扇子在他頭上點了點，這個人立馬跪了下去。
“小的這就去！”說完就起身撒腿跑了出去。
雨煙看著眼前這個被稱作“梁大人”的人。
他的臉棱角分明，直挺的鼻梁上生著一雙劍眉星目，略有些薄的嘴唇輪廓清晰，雖是俊俏，眼神裏卻透著堅毅，神情冷峻，看起來卻有一種莫名的親切。
雨煙朝他做了個揖，算是感謝，轉過身又去忙了。
梁衍驍看著宋雨煙的背影，肥大的衣服也沒有掩蓋住她窈窕的身姿。
這不就是個姑娘麼，打扮成這個模樣混在煙花巷柳之地，怕是要招惹不少有斷袖之癖的人。
梁衍驍正這樣想著，一個人跑了進來，趴在他耳邊說了幾句話。
梁衍驍眼底閃過一絲寒氣，遂邁著大步走了出去。
*
夜晚，雨煙收拾完畢正要躺下休息，袁媽媽卻推門走了進來。
“雨煙，今日流金閣送來些新首飾，我看這枚釵正適合你，特意挑出來送你了。”
袁媽媽說著就把釵比在雨煙頭上，滿臉笑容。
“謝謝袁媽媽還惦記著我，隻是我平時都是男兒身打扮，用不上這麼漂亮的釵，還是送給姐姐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