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親征,自然有車輦相隨。隻不過一路從上京到隴西,趙琛憂心戰事,棄輦而騎馬,大軍一路急行趕路,要不然大軍也不會這麼快趕上圖爾攜兵入境。
峽穀一戰,大軍休整三天,行軍不似原先辛苦。
太子的車輦中,坐著的正是聞嬛。
太子車輦比一般的馬車要舒適,上麵鋪著厚厚的羊毛墊子和錦褥,四周擺著鬆軟的靠枕,可以將身子嵌入其內,少了許多車子的顛簸搖晃。
可即使如此,聞嬛還是覺得頭暈暈的,不堪重負,這期間,趙琛給她換了好幾次藥,眉頭皺得能夾死幾頭蒼蠅,大軍是有隨行軍醫的,不過都是男子,趙琛說:“男女授受不親。”不讓人近身。
原本聞嬛想自己換藥,傷在肩頭,她弄灑了好幾次藥,趙琛實在看不過眼,蒙著眼,給她上藥,也不知為什麼人蒙著眼都能準確給人上藥。
罷了,在山洞中他就給她上過藥,那時候還傷在前胸呢。
行軍,遑論男女。
好在大軍行進了三天,當晚就趕到了西境大營。
宿營地內,四處燃著篝火,眾多士兵高舉火把,腰挎明晃晃的彎刀,在營地外和四周巡邏,戒備十分森嚴。
十幾個營帳簇擁著一個大帳,營內燈火通亮,如同白晝。在空寂的夜晚顯得明亮肅穆,那便是定遠將軍聞錚的營帳。
連日行軍,聞嬛肩頭的傷又有些發疼,她揉著酸痛的身體,跟著趙琛來到了聞錚的大帳外。
趙琛身穿玄色錦緞大氅,頭戴雪帽,襯得人芝蘭玉樹,這樣的裝扮與不俗的身姿,在整個西境大軍的隊伍中,除了定遠將軍之外,便是奉命前來的太子殿下。
所以一路上,並沒有人上前阻攔他們,隻在距離大帳十米開外處,被人攔下了。
這裏齊刷刷站著的都是定遠將軍的貼身衛隊,無論你是朝廷重臣,還是皇親貴戚,都一概攔下。
“殿下留步,將軍並未通傳。”以修站在一旁,阻攔道。
站在趙琛身後的聞嬛繞到身前,眼眶通紅,“我要見大哥哥!”
“四姑娘?你怎麼會?”以修瞪大了眼,一臉詫異。
帳內的人聽到外麵的動靜,掀開了簾子,一張冷峻嚴肅的麵容出現在帳門口。
聞嬛看見安然無恙的大哥哥,一下子濕了眼眶,也顧不得身上的傷,快步上前,咳了幾聲,”你沒事,沒事就好,我也心安了。”
聞錚臉上難以置信,眼神變了幾變,看著臉色蒼白的妹妹,立即脫下身上的大氅,緊緊地裹在她的身上,斥聲道:“你怎麼過來了?你可知這裏有多危險!”
趙琛微微蹙眉,說:“聞將軍,她受傷了。”
觸及她的肩頭,一片濕潤,聞錚一瞧,手上沾了一片血跡,大驚,立馬扶著人進了營帳。
帳內燈火通明,地麵全部用柔軟的獸皮鋪就,人走在上麵,軟綿綿的,很舒服。前半部分是議事廳,擺置了桌椅幾案,一扇屏風立在一旁,屏風後頭,則是休息用的床榻。
聞錚扶著聞嬛到榻上躺下,換了女醫過來,重新給她上藥。
他自己則坐在楠木圈椅內,眉頭微皺,他冷冷地掃過一旁的趙琛,說不上怒目而視,但也差不多。
顯然在責怪他沒有照顧好聞嬛,趙琛目光閃爍,領會到了他的意思。
聞嬛坐在床榻上,麵上是淺淺的笑容,眼神卻探究地看著坐在她身前的人。
聞錚被她看得不自在,咳了一聲,又直直地看著她的臉,沒好氣地數落著她:“你怎麼跟來的?是父親叫你來的?還是你自作主張?你現在翅膀硬了,我們都做不了你的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