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記住 ,山下山下是兩個世界,走出去,永不回頭……”
“師傅!師傅!師傅……”
看著師傅緩緩閉上的眼睛,安詳而平靜,滿頭白發依舊整潔亮澤,長及腹部的白胡子整齊地躺在身上。道一難掩心中的悲痛,20年來師傅對自己言傳身教的點點滴滴,化作兩行淚水噴湧而出。
在120年的人生曆程中,師傅一直在深山當中潛心於醫道,能從日常的草木枯榮、日月輪回當中悟出深刻的醫理藥理。在師傅100歲時,他看到一棄嬰順河流而下,似乎是命運安排師徒二人相遇。師傅長歎一聲,把棄嬰領回山裏撫養,並給他取名道一,寓意天道輪回,一元肇始。
對深詣醫理之道的師傅來說,養大一個孩子不是問題。早期他以草藥調製的營養湯代替母乳,確保道一營養充足,各類病痛也通過自製藥物一一化解。因此,道一從小不僅無病無災,而且在師傅的教導下體魄健壯,聰慧過人,在醫道上展現出超乎常人的天資。
師傅很早就預判到,道一是將是在藥道上有大作為的人,也預見到這世外深山不是他的久留之地,於是決定將畢生藥術傳授給他。多年來,師傅日複一日與道一在行走中講述藥道,嚐遍百草,道一也在師傅的精心教導下不斷開竅,在天地靈氣的熏陶下成長為健碩無比、智慧超群的俊朗少年。
如今師父駕鶴西去,身處芳華之年的道一也將告別20年的桃源生活,開創屬於自己的世界。隻是他沒有想到踏出這一步之後,將走進一個讓人萬劫不複的大熔爐。
安頓好師傅的後事之後,道一收拾心情,背上行囊向山下走去。
這一走 ,意味著開啟新的人生,走向另一個完全不同的世界。道一邊走邊想,心中既充滿了忐忑,也有對新世界的期待。
這遠離塵囂的靈峰山,鮮有人類涉足,處處是高山流水的壯麗美景,靈氣拂麵,深山老林中不乏奇珍異獸。一路上,道一不斷聽到萬獸齊鳴的聲音,五彩繽紛的花瓣漫天飛舞,從小成長於此的道一,知道這是山上可愛的生靈們在跟他道別。
這些奇珍異獸也曾給道一的人生留下過刻骨銘心的印記。在他8歲時,一天隨師父上山采藥,不幸被一九頭毒蛇咬傷小腿,瞬間皮膚發紫,全身僵直,七孔流血。
命懸一線之際,師父以草藥引蛇出洞並將其套住,又以野果從蛇的九頭中各誘出一滴毒液,九九歸一彙合在一起,就著草藥讓道一服下。此以毒攻毒之法,隨著一身暴汗快速將道一體內蛇毒排出,終於化險為夷。
此遭遇不僅在道一小腿上留下了印記,也在他心中刻下了揮之不去的夢魘 。直到成年,道一依然會時常夢到被九頭毒蛇追趕的場景。
一次夢裏驚醒之後,師傅似乎看出了他的心結:”無論是小世界還是大世界,既有溫順的牛羊蟲鳥,也有惡毒的豺狼蛇蠍。雖然自古正邪不兩立,但是正與邪總是並存於世界,也可以共存於一顆人心裏。作為醫者,心中隻能有生老病死,而不能被是非善惡所左右。否則 一劑良藥就可能變成毒藥,一顆醫者仁心也可能變成一顆殺心。“
道一對此話雖然似懂非懂,但是一直牢記在心中,對九頭毒蛇的遭遇也慢慢變得坦然。誰曾想到,他真正理解這番話的含義,是在山下世界刀光劍影的博弈中。
經過六天六夜的日夜輪轉,道一終於離開了靈峰山,看到了另一個世界的風景。車水馬龍的節奏讓他心跳加速,燈紅酒綠的場景挑動著他的神經。人間煙火當中的的喧囂與繁華一下子湧入他純澈的雙眼,給他的心靈帶來了一次觸電般的衝擊。
“救命啊!來人啊!求求你們救救她……”對全新生活畫麵正入神的道一,聽到了來自山下世界第一聲呼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