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子
東周,豐樂十五年冬。
此時,剛入初冬,天氣將寒未寒,灰蒙蒙的天空,有雨,似下未下。
長京城穆王府中,新入府三個月的側妃蕭瑤坐在蘭雪亭中,烏黑如綢緞般的秀發隻梳了半髻,隨意披在肩上。一張尚未上妝的臉龐精致無雙,尤其是那雙靈動的雙眼,讓人過目不忘。她靜靜地坐在亭院,望著亭外那初綻的紅梅,思緒飄向遠方。
她與穆王墨煜辰成親不久,新婚夫妻正是濃情蜜意之時,豈料夫君便被皇帝派去蘭州玉陵山尋寶,如今已近兩月,夫君從先前的恨不得天天來信寫一些諸如“夫將至,便思妻”、“妻何時來?夫夜不能寐”、“相思已成疾,望妻攜藥至”之類的廢話,到如今,竟然已經十天沒有家書。
還記得當初接到聖令之後,他不想與她分開,三番兩次鬧著她一同前往,可是當時恰逢她如姐如友的雲漪姐姐身負重傷,她實在是無法與他一同出發,便答應他待將雲漪姐姐傷勢料理好之後,便去蘭州與他會合。他心中雖不快,卻也無可奈何,隻在出發前一晚,鬧了她整整一夜,說是對她的懲罰。
難道是因為過了這麼久她還沒有去蘭州而生氣,她亦在家書中對他說明了,雲漪姐姐傷好後,父皇又命她掌管的八音樓,準備一場別致的歌舞宴為皇後慶賀生辰,聖命難違,她怎能脫得開身?
以她對他的了解,不可能因此便生她的氣,無緣無故中斷家書。
於是,她又擔心他有何意外,心中有些焦急,便托身為太子妃的好友百裏珊幫忙打聽,從太子那裏傳出的消息來看,穆王人在蘭州好好的,不過他在蘭州母家的舅舅王淳言因救他而傷重,不知是否因此而無心家書。
於是她在穆王府又耐心地等了七八日,誰知卻等來了穆王向皇上請恩賜婚王家女的折子。
她再也坐不住了,連夜不管不顧地跑來太子府,麵見太子殿下求證。
太子墨南星與太子妃百裏珊將她帶入內廳,太子方一臉無奈地告訴她:“折子我看了,確是四弟的字跡,作不了假。他在折中稟明已尋獲玉陵山寶藏,故請皇上念其功勞,將其舅舅之女王若雪賜予他為正妃。”
雖然已有心理準備,但蕭瑤仍然難以置信,晃了兩晃,扶著太師椅坐下,口中喃喃道:“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
明明當初,他們不畏皇權,不忌世俗,互許情深,說好了不論身心,隻許彼此。
而他之所以新婚之際便受命前往玉陵山,亦是為了履行對她的承諾。因為父皇口頭答應待他尋到寶藏,便如他所願,將她擢升為正妃,成為他的正妻。
可如今......
“瑤瑤,你先別急,這件事情肯定有內情,眼下,隻有前往蘭州當麵問他!”太子妃百裏珊知道蕭瑤與墨煜辰之間的夫妻約定,是不可能與她人共事一夫的,聽到此消息,亦是為好友心急,轉而向太子伏地跪下,鄭重懇求道:“殿下,父皇那邊,求殿下稍做轉寰,怎麼著,也等瑤瑤前往蘭州問清緣由之後,再下定論。”
墨南星躬身扶起她,感歎道:“你我夫妻,何須行此大禮。此事,你不說,我心中亦有數。”
蕭瑤見百裏珊為了她的事難得向太子低頭,心中亦不是滋味,隻拉著百裏珊的手,哽咽道:“珊珊,謝謝你......”
“你我之間,何需言謝?”百裏珊穩住她輕顫的手臂,擺出將門之女的豪氣,朗聲道:“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瑤瑤,你平時教別人一套一套的,事到自己頭上,可不要隻會紙上談兵!”
“放心吧,我不會輕易放棄的......”蕭瑤給了她一個安慰的笑顏,便出了太子府。
馬車上,女侍采薇亦憂心地看著她,不知如何勸慰。蕭瑤與墨煜辰一路走來,她都看在眼裏,知道此事對蕭瑤是何種打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