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馬光遠身邊的騎兵軍官們都露出沉思的神色,他們中不乏當年與惟功一起趕赴廣寧,後來又參加了鎮夷堡一戰的人,今日情形和當日情形幾乎沒有任何不同,如果一定要找出變化,就是今日在四周隱約可見的遼鎮騎兵,其中不乏將領的家丁和親兵,他們臉上的驕狂之氣已經少了很多,代之而起的就是惶恐和嚴重的不自信。
當然,也是因為遼陽的兵威實在太重,幾乎叫這些以前眼高於頂的人,在遼陽鎮兵身上找不到一丁點可資自信的地方了。
“我遼陽幸虧遇著兵主爺。”
和普通的遼陽人喜歡稱惟功為“總爺”一樣,將士之中,遼陽籍的人喜歡稱惟功為“兵主爺”,這也是一種很親呢的稱呼,惟功並不強迫人這麼叫他,也不強迫人不要這麼叫,一切順其自然。
就算是當初舍人營和順字行的人喜歡叫他“大人”一樣,都隻是一種稱呼而已。
現在一個遼陽籍的騎兵軍官說出了眾人的心聲,一時間大家都點起頭來。
此時眾人看到有背插紅旗的塘馬奔馳前來,便都是住了嘴,看看塘馬要說什麼。
“前指有命,加快行軍速度,今晚至西平堡一帶宿營。”
一騎騎塘馬在隊伍之中來回奔馳著,將郭守約和左路指揮部的軍令,帶到騎兵營和沿途各處。
……
……
“前頭是怎麼回事,都他娘的快到申牌末刻了,再過一陣兒天都要黑了,怎地隊伍就是走不動?”
李達今年已經過了四十,他的大兒子李從哲從醫學院畢業已經成了一名正式的軍醫,不過並沒有分在他的營伍,而是在炮兵營裏效力。李達對這個安排十分滿意……誰都知道炮兵是和輜重兵一樣安全的兵種,戰鬥工兵還得在城牆腳下挖炸洞,死傷難免,如果炮兵遇到傷亡的話,可能全鎮也沒有幾個活人了。
從軍不到七年,李達從一個普通的新兵到了副營官兼龍騎兵獨立千總部千總,這一切主要有賴於沈陽一戰他的優秀表現,加上那一顆沉甸甸的勳章,這枚勳章的勳表就在他的胸前銘牌一側,全鎮十來萬人,有這個標識的人寥寥無已。
這枚勳章使得他受到本千總部龍騎兵們的推崇和愛戴,盡管他的大嘴巴還是一如既往的容易得罪人。
這一次做戰,兩個龍騎兵千總部歸李達指揮,擔子當然更沉重了,不過李達並沒有感覺頂不住,相反,他躍躍欲試。
距離西平堡西北預計的宿營點還有十來裏地,隊伍卻在這裏停滯住了,龍騎兵中左路軍中序列靠前的兵種,在他們前方的隻有少量的驃騎兵充當哨騎,李達不僅要帶好自己的隊伍,還要屏障後麵的主力和清理障礙道路,當然,後麵的任務以工兵為主,龍騎兵們隻是在輔助。
到西平堡後,離廣寧就隻有一天左右的距離,不過遼陽鎮兵不打算進入廣寧,他們會在西平堡沿途做好自己的兵部,留下相應的兵力保護,以防被斷絕後路……盟友比敵人更危險,這個觀念遼陽鎮的人並不算太陌生。
左路軍並不打算依靠遼鎮,不進入遼鎮的任何城池,最多是依軍堡和軍寨軍台建立補給兵站,在第一批的主力進入草原之後,第二波部隊會沿途跟上,保護兵站和後續的輜重補給隊伍。
道路受阻,這種情形必須得到遏止。
走到前頭三裏多地,李達看到是一隊運酒的騾車在路中行走,車子上露出濃烈的酒香,一隊龍騎兵軍官和士兵正在和趕車人交涉,不過對方的主事顯然不大把這些軍人看在眼裏,那副趾高氣揚的模樣,李達看了就來氣。
“你們是什麼人,大軍行軍時不準堵塞道路,他們沒有和你們說?”
“我家主人是……”
“滾你媽的,老子是告訴你,不是和你打商量,我管你家主人是誰,就是玉皇大帝這時候來了老子也不會鳥他。”
李達十分粗暴的一揮手,他的護衛立刻上前,各人忍著笑,將幾輛堵路的騾車推翻在路邊,將騾子解開,用刺刀在屁股上輕輕一刺,那些牲口跑的飛快,很快就不見了蹤影。
道路快快恢複正常,李達斜眼看了那個氣的紅頭漲臉的主事一眼,話也沒說一句,翻身上馬,打著自己跨下的戰馬又飛速向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