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府。
宋月恒沒有昔日神采,臉色蒼白躺在床上,頭上是豆大的汗珠,雙眼緊閉,似是陷入夢魘,無助、恐懼更是不甘。
任誰也想不到這是大胤國高貴的長公主殿下。
“殿下,殿下……”
床邊清貴男子屈身伏在床邊,眉頭緊聳,修長的手指撥開被汗浸濕的發絲,輕聲呼喚著,聲音裏盡是擔憂。
清幽的聲音響起,“駙馬,別擔心,長公主殿下吉人自有天相,該給她喂藥了。”
床尾站著華服少女,接過宮女手中的藥走上前,駙馬順勢坐在床邊扶著宋月恒,輕壓公主下巴,朱口微張,隻等那華服少女喂藥。
兩人配合默契,宋月恒昏睡幾日,這兩人悉心照顧幾日。
倏地,宋月恒張大雙眼,黑白分明的眸子盯著少女手中黑乎乎的藥。
“醒了,殿下醒了……”少女驚喜喊出來,話音未落,就迎來一巴掌。
瞬時,藥湯撒滿床鋪,少女捂著臉,淚如雨下,看起來委屈極了。
裴溢之抓住宋月恒的手,貼在自己臉上,聲音帶著顫抖,“殿下,終於醒了。”
宋月恒一言不發盯著裴溢之,還是那張俊美的臉龐,此時帶著關心、憐愛、擔憂……
她終於有了動作,從裴溢之的手中抽出自己的手。
耳邊是裴溢之聒噪的關心聲,一步之外還有張靜儀委屈啜泣聲。
宋月恒恍惚,是來生嗎?
前世,光風霽月的裴溢之,已經是大權在握的攝政王,皇位上是他和張靜儀苟且生下的傀儡。
皇弟早被他們害死,頭顱懸掛在北戎國的城門上。
而自己已經是階下囚,被張靜儀砍掉手腳,割舌,熏耳,挖眼,裝在大酒甕裏,求死不能。
黑暗中過了很久,久到終於有一天被一劍終結了性命,解脫之際,她聽見一聲歎息,“真是可憐,來生擦亮眼睛吧……”
是可以改變一切的來生嗎?
宋月恒看著裴溢之,這是她求來的駙馬,風神俊朗的世家公子,婚後這朵高嶺之花的關愛讓宋月恒覺得幸福莫過如此。
可是後來他權柄在握時,哪裏有現在的小意溫柔,嗤笑她愚不可及。
原來這是個狼子野心的白眼狼。
宋月恒聲音沙啞,譏笑道,“駙馬有心了,多日照顧,儀表還是如此高雅,還是駙馬知道本宮喜歡什麼。”
裴溢之微微愣住,他自信宋月恒醒了以後,定然會對他的照顧感動,對他的情感應該是依賴,怎麼都不該是現在這般。
“是溢之照顧不周。”裴溢之很快調整情緒,是從前宋月恒最喜歡寧折不屈的範兒。
宋月恒擰著眉頭,心裏憋著一口濁氣,從前真是瞎了眼,這哪裏是世家公子的氣度,分明如那戲子般,會裝。
一旁的張靜儀倒吸一口氣,這會兒也顧不上為自己委屈,快步走上前,“殿下誤會駙馬了,駙馬衣不解帶,寸步未離……”
宋月恒擺手,冷哼一聲,打斷張靜儀的話,兩個不要臉的戲子,慣會裝模做樣。
前世張靜儀拿著刀劃花她的臉,罵宋月恒淫蕩,強取豪奪她的裴溢之,恨宋月恒玷汙高風峻節的裴溢之。
說得那麼大義凜然,不過是兩個人為了自己野心找的借口。
張靜儀十二歲就入宮當她的伴讀,宋月恒當然知道別人說她跋扈,可作為嫡公主,有點脾氣那又怎麼樣,她可從沒有無緣無故的發脾氣,總不能讓她這個公主,哄著那些下人吧。
宋月恒從不知道張靜儀和裴溢之有情,便是遇見裴溢之,也是張靜儀的緣故,她是用了手段讓裴溢之娶她,可這手段針對的是父皇,可沒有強迫裴溢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