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言蹊端著湯藥拖著疲憊的雙腿回到土屋,人還未進屋,剛要說話就聽見屋裏傳來了滿是譏諷的女聲。

“沒為難過我?”女子應該是吃過變聲的藥,尖銳的聲音夾雜在風中聽得不甚清楚。“白雪消啊,沉浸後宅多年,你怎的還如此天真?你我共侍一夫,無論我們私交怎樣,生來便是站在對立麵上的!隻有你死了,我才能活啊。”

“我死了,你就能高枕無憂嗎?你該不會以為,我手上的那樣東西是唯一的證明吧!”

“這些便無需白姨娘操心了。莊子路遠,想來你還不知道吧?你那寶貝兒子前幾日衝撞了四殿下,被丟進江裏,撈起來時被畜生啃得隻剩下一具白骨。他得罪了皇家回不了府,我也不忍他暴屍荒野,便將他的骨頭折斷喂了狗。”

匍匐在地上的白姨娘聞言憤然地伸手抓住女子,“你怎的如此狠心!擇行隻是個七歲的孩子啊!”

“自古便是成王敗寇?你們技不如人,又怪得了誰呢?”女人仰天大笑,“對了,你與你那不爭氣的女兒落魄至此,其中也少不了我的功勞呢。”

“舉頭三尺有神明!你作的孽,定會遭報應的!”

“報應?哈哈哈!”女子高笑幾聲,伸手捏住白雪消的下頜,“白姨娘可知,我真是恨毒了你這副自視清高的模樣!不過沒關係,今天就是你為此付出代價的時候!”

話罷,精巧的匕首直直捅入白雪消的口腔之中,伴隨著白雪消的一聲慘叫,一截染血的舌頭便徑直飛到了門外。

自家姨娘的一聲尖叫,讓紀言蹊這才如夢初醒般的衝進屋去,接下來看到的屋裏慘象讓她永生難忘。

白雪消倒在地上,破爛的褲管下空蕩蕩的,右眼被人生生剜去了眼球,徒留下一個空蕩蕩的血洞。

方才割掉的舌頭還在往外淌著血,一張蒼白的臉上,竟無一處幹淨之地。

悲憤之下,紀言蹊用盡全力推開女子,撲到白雪消身上,瞧著倒有幾分悲壯之意。

“來得正巧。”女子慢條斯理地起身,厭惡地拍拍身上的塵埃,“小丫頭片子,早該死了。”

白雪消似乎沒想到紀言蹊會出現,明明痛得連輕微的動作都已無法完成,卻依然顫抖著指向門外。

隻可惜,這屋裏早已被女子動過手腳,紀言蹊剛進屋便沒了力氣癱軟在地,隻能眼睜睜地看著女子一步步向自己走來。

眼前的女子有著一張陌生的麵孔,而從方才她與白雪消的對話來看,定是紀言蹊所熟識之人才對,這說明……

女子定是精心易容過的!

眼看紀言蹊就要遭到女子的毒手,白雪消猛地抱住女人的腳,撕心裂肺地張大了嘴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但紀言蹊知道,那是一個“走”字。

女子皺著眉一腳踢開白雪消,手起刀落,利刃便貫穿了白雪消的喉嚨。

溫熱的血撒進了紀言蹊的眼睛裏,她瞪大了眼看著白雪消在自己眼前緩緩倒下,淚水終是混著血水潸然落下。

而手持利刃的女人卻嗤笑一聲,輕輕抖落撒在手上的血珠,“晦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