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姻緣各異自有天定社稷難安非關紅顏(1 / 3)

夢嬋遇事執著的個性,紅竺是久已知曉的,更何況如今楊嗣平是她魂夢所牽之人,知道勸也無用,索性就什麼也不說了,隻是催促她將參湯喝了。

歸鶴見此情景,便要告辭回去。夢嬋也不留他,隻是說:“你回去時,將公子的文稿整理了,給我帶過來,我這兩天也出不得門,正好看看!”

紅竺知道夢嬋是因為錦囊的緣故,想要找些蛛絲馬跡,但又怕楊嗣平的文稿會讓她傷心,便勸說:“要看也不在這一時,等身子好了,有多少看不得,非要在這個時候費神費心的!”

夢嬋合目道:“此事不用你管,我自有道理!”

歸鶴看著紅竺,紅竺無奈地點點頭,示意他照辦。

等歸鶴走了,夢嬋複又問紅竺:“我的表字,竟能阻皇上殺人,這裏麵又是什麼緣故,你可知道?”

紅竺顰眉道:“你若想半個月內能走出這房間,有些事等身子好了再問行不行?!”

夢嬋嘴角邊浮起一層淺笑:“你若不告訴我,隻怕我一年也走不出這房間了!”

紅竺心底暗暗歎氣,想當初她癡纏於身世之事,再解不開心結,被楊公子勸醒。如今楊公子不在了,還有誰能是她軟語溫存之人,又不知誰能解她這千千情結了。也許她說得對,如今隻有依著她解開這其中的層層迷霧,方是勸解她的最好辦法了。

想到這裏,紅竺也轉了念頭,不再勸她了:“原來姐姐不知,皇上得到了你當初知道要入宮去時寫的那首天選詩,因為詩的下方有‘思萱’二字,他就一直在找思萱姑娘。我也是公主告訴我的,當初公主還特地為此事進宮,想替你化解了這段隱患呢!”

夢嬋睜開眼睛,看著紅竺:“我記得那詩當時我隻寫在了那紙上,後來讓你撕了的,怎會到了皇帝手中?難道是你沒撕,進京時偷偷帶了,不小心讓公主見了,呈給皇帝去的嗎?”

紅竺一時難以回話,好半天才說:“姐姐怪我吧!當初那詩我是沒撕,可是也沒有帶進公主府內。是端午節那天,看完龍舟後,發現丟了!”

夢嬋皺了皺眉頭,沒說什麼。

紅竺偷偷看了她一眼,才繼續說:“我當時就嚇壞了,哪敢跟姐姐說,隻道那詩或者是幫姐姐收拾衣衫時,落了水中也未可知。一直到進了公主府後,聽公主提起,才知道那詩竟會到了皇帝的手中。我當時就傻了,怎麼也想不出是什麼原因。”

夢嬋淡淡問道:“如今可知道了?”

紅竺道:“公主告訴我不久,我就去了白雲庵,此事再未提起,依然不知!”

夢嬋坐起身來:“取了我的衣服來,我要出去!”

紅竺大驚:“姐姐要去哪裏?”

夢嬋道:“此事既然是公主告訴你的,自然要去問公主了!”

“可是姐姐……”紅竺的話被夢嬋冰冷的眼光逼了回去,隻好垂頭道,“姐姐多穿件衣服罷,隻怕你身上會冷!”

乘風殿中,公主正坐在暖閣的湘妃榻上,身子止不住地發抖。羅文鳴心下憐惜,忍不住將她擁在懷中。公主臉色蒼白,神情迷離,拉著羅文鳴的手,含淚道:“遜之如今可知,皇家富貴,是如何地鮮血淋漓了!”

羅文鳴痛惜地看著公主:“與公主成婚以來,怕傷了公主的心,從來也不敢問及往事!想來下官也實在不是公主心中的好夫婿,所以你也未對我說起此事。如今夫人既已提及,公主可願詳細道來?或者能使下官替得公主萬一之傷心!”

公主淚流滿麵,哽咽著說道:“七年前的涼國公謀逆案,難道遜之竟然不知嗎?我去為藍公子求赦書,正是采雲、浣霞報的信。不料她兩人不顧生死救下了藍公子,藍公子卻不辭而別,而今生死不知,我七年苦候,隻是癡夢一場!早知是這樣,何苦累她兩人命喪杖底!”

羅文鳴對這段往事的了解,大多來自《逆臣錄》,其餘就是當年貞信夫人的描述。因此聽了公主的話,不免驚異,不料兩個宮中弱女,竟有如此憐憫之心!敬佩之意,油然而生,於是低聲對公主說:“絮兒不必傷心了,明日請夫人指點,我們可前去拜祭!”

公主含淚而笑:“知我者,遜之也!”說著,卻依然淚流不止。就聽見外麵有人稟告:“蕭姑娘求見公主!”

公主和羅文鳴都是一驚,方才在飛雪閣中眼見夢嬋麵如白紙,行動如斷鳶一般,怎麼現在竟能來乘風殿求見,於是一齊站起身來,說道:“有請!”

紅杏和碧桃更是好奇心起,這個眾人口中的神秘女子,雖然已在府中住了半月有餘,她們卻是一直無緣得見,今天她自己來了,怎能不好好端詳一番,看看是何方神聖,能令駙馬掛心、皇上牽懷,而貞信夫人卻傷痛不已。因此公主“有請”兩字話音剛落,她們就一起跑到門口迎候去了。

夢嬋的手略略搭在紅竺身上,走得雖慢,步行也還穩,猛地一見,倒也不象是重傷在身的人。隻是臉色白得有些滲人,更顯得她那一雙美目深邃而清冷,嘴角抿起,傲意飛揚。紅杏和碧桃縱是見慣了大場麵的,還是不由得渾身一冷,仿佛被冰水潑中,一時竟慌亂起來。

還是紅竺問道:“請問兩位姐姐,公主可在?”

“在!在!”兩人被紅竺問話驚醒,忙將夢嬋姐妹兩個往內殿讓,眼睛卻是再也不敢去看夢嬋了。

殿內公主早就迎了出來,夢嬋推開紅竺,就要跪下行禮,公主慌忙拉住她說:“妹妹休要如此,你我姐妹,那用這般多禮!”一邊說著話,卻感到自己抓著夢嬋的手,倒似握著寒冰一般,大為驚異,狐疑地看著紅竺。

紅竺苦笑道:“姐姐有些急事想要請教公主,因此顧不得身子不適,就急急趕來了!”

公主聽了,忙將兩人往暖閣裏讓,說道:“如此,妹妹何不在榻上略躺躺呢!有什麼話,盡可慢慢問來!”

夢嬋進了暖閣,卻絲毫沒有要躺下的意思,依舊隻是挑了一個繡墩坐下,然後看著公主道:“小女子性急,公主萬勿見怪!”說著,眼角餘光冷冷地掃過羅文鳴,“若有打擾賢伉儷之處,還請見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