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城
一月份的江城已經開始下漫天大雪了,路上結冰,樹木光禿。
這樣的天氣對任何人來說都是刺骨冰冷的,可是陳雪並不覺得冷。她生在大雪天,好像生來就是雪的孩子,她不畏懼寒冷。在陳雪的眼中,冬天是特別的存在。
可是陳雪並沒有因為雪天出生而變得很幸運,她媽媽在她四歲的那年,和別人私奔了,陳雪隻剩一個酒鬼爸爸。當然,陳雪還有一個疼愛她的姑姑,就像親生的母親一樣。自那以後,陳雪羨慕別人家的孩子,有爸爸媽媽疼愛。她的爸爸每天喝酒喝得不省人事,唯有清醒的時候,才會在嘴裏喃喃地念著媽媽的名字。在陳雪眼裏,這太可笑了,她覺得自己的爸爸無能,留不住愛的人。
後來,陳雪憑借自己的努力考上了江城最好的大學。她知道,隻有讀書才能改變自己。陳雪從小喜歡讀書寫字,因此,她報了江城大學的新聞專業,希望以後能成為一名出色的新聞記者。
二月,接近學期末,大家都在準備最後的期末考試。陳雪早早地買好了回安淮的車票。
“小雪,你考試結束就回老家了嗎?”她的好朋友李念,唉聲歎氣地問著收拾行李的陳雪。“是呀,念念,我姑姑還等著我回去呢。”陳雪埋頭整理東西,抬頭看了眼李念。看著忙忙碌碌的陳雪,李念一時間說不上話了。
轉眼就是期末考試結束,學生們紛紛收拾好自己的東西回家。每當春節假期,車站就是人流量最大的地方。
下雪了,陳雪提著自己的行李袋,小小的她站在偌大的車站前,渺小得不像話。她微微歎了口氣,又是雪,她不喜歡雪,她討厭這樣的天氣。她上了車,坐在靠窗的位子上。她看著窗外,輕輕朝玻璃上哈了口氣。她拿手指在窗上寫寫塗塗,思緒飄向了很遠的地方。
“媽媽,別走!” 年僅4歲的陳雪抱著媽媽怎麼也不肯撒手,哭嚷著求張梅不要離開。那時候的陳雪又怎麼會知道自己的媽媽在這年走後就再也沒有回來。她聽見張梅說要離開一會兒的時候,陳雪心裏就產生了異樣,死也不肯讓張梅走。張梅忍著眼裏的淚水,撒開了陳雪的小手,頭也不回地走了。陳雪便一直認為張梅隻是離開一會兒而已,很快就會回來的。沒想到的是,張梅一走就是十四年。她苦苦等了好久,可是直到她上了初三,她才知道,原來媽媽是和別人走了。
“嗯……同學,這裏有人坐嗎?”清脆的聲音從耳畔響起,這才將陳雪從思緒中拉回來。陳雪回頭,是一個十八九歲的男生,簡短的碎發上還有片片雪花,硬朗帥氣的臉龐因為天冷被凍得紅紅的,聲音卻溫柔柔和,像清晨的陽光,灑在心間,讓人心裏的寒意少了許多。
“沒有,你坐吧。”陳雪莞爾一笑。這一笑,讓男生心跳漏了一拍。男生將手中的行李收拾好,便坐在了陳雪的旁邊。將近一米九的他把陳雪映襯得更小了,陳雪縮了縮自己的脖子,扭頭看向窗外,不吭聲。
車子緩緩啟動,往安淮縣的方向駛去。“同學,你是去鶴泉縣的嗎?”身邊的男生突然開口問道。陳雪搖了搖頭,“是去安淮。”安淮縣是終點站,這班車會經過鶴泉。看來男生是去鶴泉縣的。
“你是江城大學的學生嗎?”男生又問。
“你怎麼知道的?”陳雪驚訝地看著他。
突然,男生指了指陳雪的胸口,陳雪低頭一看,原來是校牌。陳雪尷尬地笑笑,沒說話。“認識一下吧,我叫傅斯明,是江城大學大二的學生,法學專業。你呢?”
“我叫陳雪,大一的,新聞學專業。”陳雪摸了摸鼻子。
傅斯明突然笑了,是那種輕聲的笑。他說:“很高興認識你。” 陳雪被這一聲笑擾亂了心思,這樣的笑聲實在是太誘惑人了,陳雪小小的臉蛋不知什麼時候紅了。發覺到自己的耳朵燙燙的,陳雪就把自己的臉埋進了厚厚的圍巾裏,不再說話。不知什麼時候,陳雪迷迷糊糊睡著了。等她醒來的時候,身邊已經沒人了,傅斯明已經走了。
到安淮的時候,天已經黑了,車上也沒什麼人了。陳雪拖著自己的行李,慢慢地往家的方向走。到家了,房子一片黑乎乎的,看來陳誌明不在家。陳雪開了燈,往自己的房間走去。熟悉的床,熟悉的書桌,熟悉的照片。陳雪歎了口氣,放下手中的東西,簡單收拾洗漱了一下,便躺在床上了。一想起在車上遇見的男生,陳雪心裏泛起蕩漾,翻來覆去地睡不著。不過,今天一天實在累了,陳雪還是很快進入了夢鄉。
在夢裏,陳雪見到了她,那張熟悉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