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展的清晨,雲疏隻知道自己很清醒。
陽光透過樹葉的縫隙,撒下斑駁的影子,仿佛是給大地上的生命染上了一層金色。
天氣正正好,她的心情也正正好。
賀雪說鹵肉的畫展在梧州市,一個外省,避免不了的便是搭乘火車或飛機,他說這路上的風景也值得一看,雲疏便隨了他,火車也好,就讓時間慢一些吧。
雲疏很珍惜。
當天的賀雪穿著一條米色麻布褲子和一件褪色很厲害的米色襯衫,尖瘦的頭上戴著一頂寬邊的平頂帽,似乎沒怎麼睡醒,話語中帶著一絲慵懶之意。
嗓音中帶著沙啞感
“你昨天沒睡好嗎?”她輕描淡寫道,
可眉眼間卻充滿了擔憂之意,
“沒事。”賀雪今天好像有點漫不經心。語氣中提不起一點精神。
罷了,不願意說算了。
從他們這裏到梧州市至少要四個小時,這是雲疏計算最快的時辰了,將一切都放置完畢後,她終於來得及喘上那麼一口氣了。額間流出了密密的霧氣,
“辛苦了,雲朵小姐。”現在的賀雪是調整好狀態的他,他語氣悠悠,像個沒事做的大少爺。
雲疏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便坐回了自己的位置。
火車慢慢駛過一片片原野,放眼望去,綠油油的,茂盛極了,座座房子紮根在土地上,從未離開過,也許隻有它,孤身一個人,或者有一個和它一樣被時間丟棄的孤寡孩童,老人,或許又是一家子圍在房屋中的灶台上,每個人麵帶微笑,屋子雖小,卻足以容下那滿滿的愛。
是雲疏想要的,卻總是得不到。
她在想:窗外的風景很好看,人生就像這樣,追逐外麵世界的精彩,體會近在咫尺的感動,比如現在她的身邊就充滿了幸福感,雲疏知足了,哪怕……
哪怕時間很短。
回過神的雲疏突然感覺自己的肩膀上沉沉的,沒等她反應過來,他忽地往自己這邊靠來,順帶著那個沉重的腦袋,自然的倒在了她的肩膀上,雲疏的呼吸一滯,低下頭,一股淡淡的檀香味,熟悉的味道讓她安心。
她和他距離是這樣的近,近的可以清晰看到對方的眉眼,鼻子,嘴唇,她順著視線向下移,
呼吸纏繞著彼此,雲疏先慌了神。
可她怎麼也沒想到,他也是,同樣的慌張,無措,隻是他是那個先閉上眼睛享受她臂彎的那個人罷了,一個裝睡的人又怎麼會表露自己的心聲呢。
那段時間她很幸福,當然了,賀雪也是,甚至是睡了一個美美的覺,待醒來,調整好狀態,才吱聲。
“怎麼不叫我。”
言外之意便是靠在你肩上那麼長時間,你難道不累嗎?
還是說不舍得呢?
賀雪沒那麼自戀,這層含義便被那層薄薄的霧掩蓋了起來。
“睡的跟頭豬一樣,怎麼能叫的起來。”語氣中帶著一絲慌張。
“好”
沒有下言。
雲疏有點懊悔。
直到下車,正準備拿上行李,一個大手提前做了她將要做的事情,隻不過,他們的手不經意地觸碰到了一起,他能感受到她柔軟的手掌。他們眼神交彙,不說話,仿佛有一種看透彼此內心的力量。他們身體微微靠近,仿佛整個世界隻有他們兩個人。
真的如孟潔所說,兩人真的太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