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人是清晨時分來到村子的。當時我正打算去森林裏看看昨天放的抓圓顱兔的陷阱。他當時上身沒穿衣服，用布條簡單纏繞的左臂血止不住地往外流，打濕了他的褲子，彙聚在他的靴子裏麵。那個人就這麼趔趄地走了過來暈倒在我麵前。後來我把他帶回了家裏。”巴拉特向圍繞在巨石旁的孩子們說道。
“那個人現在沒事吧。”
“父親倒是幫他把血止住了，不知道身體裏麵有沒有什麼傷害。”
“那個人長什麼樣子啊。”
“身材很高大，頭發很短，左臂上還烙印了一串數字。”
“他不會是罪犯吧。”
“我不知道。”
“是逃兵啊。”石頭後麵傳來一個聲音，“密拉森林那邊不是在發生戰爭嗎，他肯定是利薩斯的逃兵，逃到我們這裏來的。”
“他一個人穿過密拉森林來到這裏麼。”
“怎麼能有人一個人穿過密拉森林呢？”
“他肯定是和別人一起逃出來的，不過同伴都在路上死掉了。”
“也有可能是被他殺掉了。”
“是個很壞的人呢。”
孩子們七嘴八舌議論著。已經是傍晚了，夕陽沉沒在遠山的碧波裏，軟乎乎的雲朵攪勻了紅潤的晚霞，變幻成了暖意融融的色彩，以太裏的萬物像是披拂一層金色的薄紗，隨著晚風輕輕飄飛，風兒吹過巴拉特的手臂，帶來絲絲涼意，惹得他打了一個寒顫，風兒輕輕吹散縈繞在木房上麵的嫋嫋青煙，消失的白色煙霧下，一個係著圍裙的女人溫柔地朝這邊揮動著手臂。
巴拉特轉身招呼了靠在石頭背麵的孩子：“那是你老媽吧。”
“你要走了嗎，林特。”
“我媽叫我回去了。”
“已經這麼晚了嗎，那我也要回家了。”另一個孩子說道。
......
“大家再見。”
“明天見。”
巴拉特跳下石頭，拎起丟在地下的兩隻兔子的耳朵，經過了早上的事情，這兩隻束縛在鐵夾陷阱裏的兔子在森林裏待了一整天，幸運的是已經入秋，天氣也變得寒冷，血的氣味並沒有引來別的食客。腿上傷口處外滲的血液都凝固了，把兔腿漆成了紅色。巴拉特把兔子拎得更高了些，置於自己的視野正中心，瞧著它們的眼睛，這種兔子死了之後也不會閉上眼睛，脫皮清理內髒的時候，它也是這麼幽怨的眼神看著巴拉特。
今天早晨的那個外來者，如果沒有被人搭救，也會橫屍野外吧，那時候他是否也像兔子一樣圓睜著雙眼呢？
回家以後，巴拉特像往常一樣把兩隻兔子收拾幹淨，將其中一隻放在了屋簷的掛鉤上，另一隻放在廚房裏。
“晚上有兔子吃了嗎？真不錯啊。”父親從診療室回來，看到鉤子上懸掛的兔子說道。
“爸爸，今天早上那個人現在情況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