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祈天餘暉(1 / 3)

祈天二十九年秋,泰安殿。正值深秋,秋意染盡世間,秋風吹到皇宮,吹進泰安殿,吹過老皇帝的白鬢。

“叫奇天來禦花園,朕到那裏去等他。”老皇帝攙著侍仆站了起來,對身邊的老太監說道,說完還咳嗽了幾下。

禦花園離泰安殿不遠,坐輦車花不了多久。老皇帝走到飛馬麵前,用手撫摸著最前麵的那匹老馬,笑著跟它說:“老家夥,你也老了,當年咱倆可是一塊去的邊疆啊。”老馬也聽懂了老皇帝的話,長長嘶叫幾聲,它的翅膀早已沒有當年的強勁有力,它的毛色也沒有後麵駿馬的那樣光亮。若不是皇帝對它的偏愛、當年它跪在皇帝麵前祈求拉輦,它本可以在皇家馬廄頤養天年。

老皇帝坐上了輦車。身邊的老太監喊道:“起駕。”

太仆韁繩一打,九匹飛馬開始奔跑、騰空而起。在輦車上,老皇帝閉目養神,可腦海裏回想著許多:不知曆經多少年,第三代人類在先祖的帶領下擊敗了妖族,作了地球的主人,後來四處征戰驅趕妖族對其他星球的統治,發誓將其趕出銀河,受夠妖族壓迫的星球需要一個保護他們的力量,而正義而又強大的地球帝國正合適不過。在長期的征討當中,許多星球自願加入、歡迎來自地球的軍隊,帝國的領土不斷加大,最終在銀河另一端,妖族宣告投降。

妖族離開銀河係後,地球的皇帝在銀河係眾多生命星球的外使的仰慕中登上通天塔,告訴先祖勝利的消息,祭奠千年來逝去的各族戰士,並且將帝國的名字正式改為——銀河帝國。人類的文明翻開了嶄新的一頁。

一個以星係為單位的龐大帝國,管理著過百萬的星球,隨著時間漸漸流逝,人們逐漸忘記當年他們先祖的正義與善良。曾經她也輝煌過、幸福過、繁榮過,但貴族的囂張跋扈、帝王的昏庸無能、地方駐軍的殘暴欺壓,漸漸讓這個龐大的帝國失去領土、失去昔日的光輝,內亂、饑荒、死亡,逐漸成為這個帝國的代名詞。

如今的皇帝也是經曆了兄弟手足相殘的戲碼後,才坐上那血淋淋的王座。他也想著恢複帝國往日的輝煌,但這個國家早已病入膏肓,不是單憑他就能完成的,經過二十九年的治理,帝國也進入了所謂的“祈天中興”,但這隻是一股止痛劑罷了。

現在的帝國,經曆戰爭、分裂,已經失去了三分之一的領土,但好在剩下的三分之二占據的人口占據原本的的四分之三,這是這位老皇帝能做到的最好的了。而在朝堂之中,大臣早就站成三派:奇派、趙派、華派。趙派首領趙無名,此人口蜜腹劍讒佞專權,手上有一大堆陰惡小人為官,可自己處理政事卻從不馬虎,甚至還是一名出色的外交官。好在奇派首領副宰相奇天與老皇帝是老交情,雖然與趙無名一塊長大卻與他不同,大公無私、為國為民,皇帝也十分信任他,而他也有力量與趙、華掰手腕。華派首領禦史大夫華天權倒是與趙無名關係很好,但他是一個話很少的人,沉穩可靠,與其做官,他似乎對作畫寫詩、遊山玩水更感興趣。作為一個皇帝,不可能一直像一個木偶一樣看著這三派把持朝政,所以在大臣當中就有皇帝的內應,掌握著他們的行動信息。

“陛下,到了。”老太監彎下腰輕輕地對老皇帝說道。

“啊,到了,好。”

當老皇帝進入禦花園,那些在兩邊掃地差不多常人一半高的花妖們就停止了手頭的活,朝著老皇帝右膝下跪、左手搭左膝、右手放在左肩前,這是最高禮儀。

老皇帝在山花亭中剛剛坐下,就注意到亭邊的落葉也被掃走了。“還是有些落葉,才有秋意啊。”隨手一揮,花妖掃好的落葉堆便飛了起來在亭邊懸浮起來、慢慢飄落。

“陛下,副宰相奇天到了。”

“好了,朕知道了,你們都退下吧。”說罷,老太監就帶著宮女守衛離開了。

“微臣奇天,聖躬安。”

“朕安。奇天啊,你也長出白頭發了。”

“多謝陛下關心,微臣不足掛齒,倒是陛下應多注意注意身體,陛下乃萬民之首,需保重才是。”

“哈哈哈,奇天,你也學會客套話了,想想當年,你在我帳下,十六歲的‘少年將軍’誰不知道啊。如今天下暫安,你奇天功不可沒。”

“多謝陛下讚譽。”

“哎,你家幾個孩子啊?”

“稟陛下,微臣家中三個孩子,大兒奇宇,年十四;二女奇雪,年九;三兒奇仙,年三。”

“三個啊,家裏挺熱鬧的哈。欸,可惜我啊,雖然是皇帝,但自己的孩子一個接一個地死在沙場,到現在,剩就一個三歲的小太子跟一個一歲的小女兒。”

奇天連忙跪下,說道:“前太子跟王爺公主們的犧牲,是臣等辦事不利,請皇帝恕罪。”

“算了算了,”皇帝起身攙起他,說,“都過去了,都過去了。現在朕已經老了,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就去見列祖列宗了。”老皇帝背著奇天,看著夕陽說道:“隻是,欸,你也看出來了,趙無名跟華天權狼狽為奸,等朕死了,他們還會把太子放眼裏嗎,到那時就連朕的心兒也難逃魔爪。”老皇帝轉了過來,拍了拍奇天的肩說道:“這些人中朕最相信的人就是你了,朕明白自己命不久矣,朕希望將來朕死了你跟趙、華一同輔佐太子,再找個機會除掉他們,他們就像是帝國的毒瘤,可朕已經沒有對抗他們的力量。所以朕才寄希望於你,千百年來奇家的忠心日月可鑒,朕,拜托你了,讓帝國的榮光再次閃耀,就當老哥哥求你了,啊。”

奇天早已雙眼泛紅,淚光閃閃,他想起了父輩們的告誡,又想起當年在軍營中與皇帝的那些交情,淚水打在地上。奇天又跪了下來,“遵旨。”

老皇帝欣慰地說:“謝謝。”

之後吩咐宮女擺些小酒小菜在山花亭,兩人放下君臣之禮,暢談過往。

“對了,奇天,朕還有一件事求你。”

“陛下盡管吩咐。”

“朕見過你的老三,長得還挺俊俏的,不如讓我的心兒許配給他,讓心兒作你兒媳婦兒,咋樣?”

“陛下恐怕是喝醉了,犬子怎可配公主。”

“哈哈哈哈,這麼多年了,你還不知道朕的酒量?朕是認真的,朕活不長了,必須為心兒物色婆家,你家不錯,弟妹也心善,我想到那時必是其樂融融的。你覺得呢?”

“能娶靜心公主為妻是仙兒的福分,微臣倒是沒意見,可賤內或許……”

“哎,你去跟弟妹好好說說嘛,實在說不通,那朕去跟她好好說說。”老皇帝笑著說。

“遵旨。”

月亮浮出雲麵。

奇府。

“快,快扶老爺進府,紫鵑,端些醒酒湯來……”奇天下了馬車後,李夫人連忙攙著奇老爺朝臥房走去,心裏滿是擔心,嘴裏還念叨著:“你咋喝成這樣了,皇上是有什麼高興的事嗎?”但奇天強裝清醒說道:“我沒事,去告訴孟嫂把仙兒抱到我的臥房。”

李夫人跟貼身奴婢費了些勁才把奇老爺攙進臥房。“到底怎麼了,喝成這樣……”李夫人扶奇老爺坐下並揮手讓下人下去,

奇天醉醺醺地說:“我……我跟你說哈,你可別當我瘋了,皇上……皇上要把靜心公主許配給奇仙……”

“啊?怎麼會?皇上真的這樣跟你說的?”李夫人眼中是驚喜又是擔憂。

“我明白你擔心什麼,這顯然是把咱家跟皇室捆在一起,而趙無名早想把靜心公主當成自己的兒媳婦兒,這你也是知道的。你是擔心我會招到趙無名那些汙穢之輩的攻擊,但你也用不著擔心,我可是武將出身啊,拚魔法,他老趙還太嫩了;其他大臣我也不懼,那些武將啊,像龍王將軍青燭這樣的武將有一半是我提拔的呢。”

見夫人還是不語,又說道:“還記得嗎?當初你嫁給我的時候,我就問過你,倘若有一天我戰死沙場,你會不會後悔,那時啊,你拔起我的佩劍,割下來自己的一段長發說,‘若君勇戰死,小女願扶旗’。你也知道,我奇家世世代代以匡扶天下為願,如今內憂外患,我本應與皇上同心,以此報國、以此方可不虧列祖列宗。你也是奇家的人了,我也希望你能同意。皇上也說了,倘若我說不服你,他可就親自來了。”奇天說時,還將夫人摟在懷裏。

李夫人也不好再說什麼,隻說道:“萬一仙兒不喜歡靜心公主怎麼辦?”

“嗨,這有什麼……”奇老爺還沒說完,門外紫鵑喊道:“夫人,孟嫂帶小少爺來了,醒酒湯也好了。”

“行,你讓孟嫂先在門外等著,你端著湯、帶著小少爺進來。”

奇仙可沒乖乖地讓紫鵑牽著走,自己跌跌撞撞地跑了過來直接撲進了李夫人的懷裏。

奇仙還小又調皮,所以衣服穿得比較寬鬆,一襲白衣,衣袖墨黑,衣服上還有用絲緞繡的裝飾,可就是不喜歡穿鞋子,為此李夫人沒少教育他。

“仙兒啊,聽管家說你今天欺負紫鵑不會禦火術把她的裙擺燒了?”奇老爺摸了摸奇仙的腦袋說道。

“嗯?不是……我不是故意的,鵑……鵑姐姐想點香,我就、點香……”奇仙連忙解釋道。

喝完醒酒湯,奇老爺感覺好了點,繼續說道:“這麼說,你是好心辦壞事嘍!哈哈哈,紫鵑啊,管家拿了件新的給你了嗎?”

“回老爺,鄭先生已經拿了一件新的給奴婢了。”

“那就好,”又轉過來對奇仙說,“仙兒啊,爹爹給你討個媳婦兒好不好?”

“討媳婦?”奇仙雙眼滿是疑惑,對李夫人說,“娘親,什麼是媳婦?為什麼要討?”

“媳婦啊,媳婦就是找到一個小女孩,你以後每天都可以跟她在一起,可以一起捉迷藏、一起過家家、一起做好多好多事情,你的哥哥姐姐不是不喜歡帶你玩嗎?但你的媳婦每天都會跟你玩喲!”李夫人笑著跟奇仙說。一旁的奇老爺聽夫人騙著小孩,繃著臉盡量不笑出來,可一旁的紫鵑沒有奇老爺的嚴肅,沒繃住笑出了聲。盡管很小一聲,可還是被小奇仙察覺到了,可回身隻看到紫鵑一臉嚴肅,又轉了過來對李夫人說:“那我是不是可以跟媳婦玩拍四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