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時分,江聿和莫連母女重新回到了白一的攤位前。蘇小諾和蘇家老兩口提前走了。

絕大多數攤販都在收攤,白一的涼皮也已經賣光了,此時正和王桃花在收拾東西。

看到江聿提著兩個繩子連起來的木筒和一個小布包,白一隨口問了句:錢夠不夠?還有想買的嗎?

沒有。

莫連抱著已經睡著的聽聽,笑著說:你弟就沒怎麼給自己買東西,那倆桶裏裝的是燈油,布包裏針線和燈。也是個實心的孩子…”她感慨著。

江聿把兩個木筒的塞子又按了按,掛在了板車的兩個扶手上,一起幫忙收拾。

經過這幾個月的相處,白一也知道一時改不掉江聿的想法,索性先由著了。

待幾人回到家,天已經完全黑了。隨便對付了兩句,白一召著急忙慌開始做涼皮兒。

江聿把新買的燈拿出來,裝上燈油點起,就被打發回去睡覺了。

洗麵的時候,白一多看了兩眼新買回來的燈,突然想起燈油好像大多是植物油做的來著。畢竟已經有了芝麻油,榨油工藝絕對算比較完善了。

她恍然大悟,因為沒有鐵鍋,所以炒菜少,油自然也沒發揮出充分的作用。也許,她可以想辦法自己榨一些大豆油出來,芝麻油實在是太太太貴了!

不過,這些都不是眼下一時半會能解決的,便暫且放下了。

第二天照常趕廟會,人來得比第一天多得多,廣場上除了人聲還有各種牛羊豬雞的聲音,幸虧畜類和禽類的攤子在離吃食攤子最遠的地方,不然混雜的味道多少得有些影響。

今天江聿被勒令留在家練字,一天下來白一和王桃花忙得喝口水的時間都是擠出來的。

剛過晌午,桌上最後一位客人吃完一碗喊了一句再來一碗,白一嘴上應著好嘞,手卻在涼皮筐裏摸了個空,隻得抬頭道:“對不住,郎君,涼皮已經賣完了。”

“唉?”那位郎君拿著筷子愣了下,馬上一臉喪氣。

白一不好意思的笑笑,“我明天還來擺攤,郎君若願意,明天再來。”

“唉,那也隻能多吃一回了。”那位郎君歎氣。

聽對方口音似乎不是本地的,白一也隻能安慰兩句:“涼皮也不是什麼美味佳肴,就是吃個稀罕而已。明個多再吃保不準就膩了。”

客人卻搖頭道:“怎麼會,店家這份吃食爽口開胃,那沒牙的老人們都吃得,稱得上老少鹹宜了。可惜,也就在本地能吃到了……”

“郎君說得誇張了。”白一道,“這東西做法簡單,大家夥琢磨琢磨很快就能做出一模一樣的了。”

客人搖頭,“我就是做生意的,店家這涼皮的精髓所在還是能看出來的。”

精髓?是說料汁嗎?出生在信息爆炸的互聯網時代,各種菜譜、調味方子一搜一大把,白一潛意識裏沒覺得有多難得。

索性已經沒事,白一幹脆多聊了兩句:“我瞧著郎君穿著就不一般,聽口音也像南方的,這大老遠,郎君都做些什麼買賣啊?”

“店家好耳力,我還專門學的本地話,沒想到就被聽出來了。”那郎君大概也閑,接著說道,“我是從南方來的,聽說胡商在入關後都會在下馬鎮停留,便打算去碰碰運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