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天緩緩亮起灰蒙蒙的光。
明明是初升的太陽,卻絲毫看不見一點希望的意味。
江今安冷著臉,看向四周亂哄哄的人群,愁眉不展。
馨芳院,連天的火才勉強幾近滅了。
破碎的瓦片散落在地上,院落主屋歪歪斜斜地立著,桌椅因烈火吞噬,隻剩下殘木和灰燼。
煙霧彌漫在空中,卷攜著灼熱和焦臭的味道。
侍女們驚恐地聚在一起,有的衣裙被火焰燒焦,身上殘留下燒傷的痕跡。
“怎麼回事。”
哄亂中,江今安看向淚痕斑駁的江負雪,沉著臉質問。
經曆過昨天晚上那一事,她能猜到在這突然發生走水,絕對不僅僅隻是是一次意外。
或許還與昨夜追殺自己的人有所關聯。
不過至於起因究竟為何,她尚且沒有思緒。
畢竟她才剛剛闔眼想收工睡覺,就遇到馨芳院走水這事。她又得一個激靈蠻不情願地爬起來,著急忙慌趕過來處理一番。
江今安心裏默默吐槽:四妹妹你背地裏搞點小動作就算了唄,還整出自家院子被燒這些怪嚇人的大動作。
真是不讓人安心!
還不讓人好好睡覺!
江負雪的聲音依舊哽咽:“昨夜燭台被妹妹失手打翻,點燃了一旁用來抄寫經書的紙和新拿到的衣物,便一下燃起來了。”
她的淚再次一滴滴滾落,哭腔斷斷續續。
“妹妹實在是不知道該如何處理,後來······後來那火燒的越來越大,越來越大······”
江今安在她的啜泣裏默默倒抽一口氣,盯著她的一雙眸子冷靜得像一灘死水。
“若是一般走火,火勢剛剛起便會有人呼救求助,就算滯後,既然是主屋著火,守夜的侍女總會有所察覺,為何這次你與院中的侍女,看起來都像是從火中死裏逃生的呢。”
江負雪脫了力般跪倒在地,睜大著眼不可思議地看向她。
似乎是在責備自己姐姐的不近人情,全然不顧她此時的悲痛狼狽。
“昨夜是我的侍女洛珠的生辰,她是個從小便跟著我的好姑娘。昨夜我支開守夜的侍女,是擔心我的偏心讓她被人說了閑話,想要私下裏悄悄為她過個生辰。”
江負雪通紅著眼眶,眸色很空。她的聲音變得斷斷續續,半晌才緩緩吐出一句。
“不過昨天也還是很奇怪,院裏屋裏的門是從外麵被反鎖上的,我們打不開也出不去。”
門從外麵被反鎖上?
江今安皺眉質問:“門為什麼是從外麵反鎖上的?”
冬晨,甚寒。
“二……二小姐。”從主屋裏慌慌張張跑出個小廝,打斷了他們。
“說!”
被打斷的她顯然有些不耐煩。
“二小姐,火……火已經滅了。但,但是……”
小廝看看她又看看一旁的江負雪,低下頭支支吾吾。
“有人被火燒死了,在主屋,救不回來了。她全身被燒得不成樣子,連臉都……被燒毀了。”
江負雪的眸猛地一滯,隨即湧出淚水來。
“是洛珠,洛珠為了救我……被火燒死了,嗚嗚嗚,洛珠,洛珠……”
房裏的小廝把人蓋著白布從裏有抬出來。
江負雪紅著眼撲過去,無力般跪倒在白布旁。
淚水打濕的地方暈出一片殷紅。
“四小姐,節哀。”
她沙啞地扯著嗓音喊洛珠名字,一遍又一遍。
江今安剛想開口繼續問些什麼,看向她最終還是輕輕搖了搖頭,把話強咽了下去。
“給她尋塊好地,快些下葬吧。”江今安揮手低低吩咐著一旁等候的小廝,又沉沉歎了口氣。
“四妹妹,節哀。”
聽完,江負雪臉上忽而漾起很淺的笑意。
於是,她不慌不忙地抬起手,借著抹眼淚趁機也揩掉了笑。
她沒回答,隻是通紅著眼默默啜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