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對方身形站立不穩,竟要向自己倒了下來,趙忻亦是大為驚駭。
雖是未說出口,但他的心思亦是不比石紅鸞少了幾分的。初見對方在家裏宴廳中婆娑而舞,技壓四座,恁地驚豔至極,他亦是為其側目。但在學舍之中,得知那種不平之事時,牛脾氣頓時上來,也不顧忌對方臉麵了,利用著石李二家相爭的引子迫她而起。
後來想起,所行還是太為粗暴了些,畢竟對方未像趙瑜那般之前就在自己腦中留下壞印象。且又是女子之身,自然比男子更為臉薄。若是待無人僻靜之處,自己曉之以理,動之以情。按著對方如此特殊身份,便是不看在自己的臉麵,也需顧忌著長兄的臉麵不是?
但事情已然做下,即得罪了對方,也容不得自己反悔了,以後她有何招,自己接著便是!
親人之間哪有隔夜的仇。始終未想及的,便是對方連隔夜也等不得,這麼快便找上門來,可見她對自己的怨念如何了。
卻看眼前佳人就這麼帶著整副嬌軀倒向自己,趙忻亦是心神急轉。若是平常之女,接了也就接了,大家年歲都不大,值此一觸,就算引出了什麼閑言碎語,或是什麼心思,在自己看來不過皆是一些兒童時的嬉戲,當不得真的。
但對方畢竟是自己未來長嫂的身份啊!
趙忻亦不是沒肝沒肺之人,想著平時兄長待自己如何,家中人等皆是有目共睹。先不說在渡口之時,為一對戀人牽橋引線,便是父親離開之後,這幾日事無巨細皆是受兄長照料,諸事關切。手足之情,莫諧於此。
若是自己將少女用手接住,雖是此番為嫂溺叔援,但畢竟對名節有虧,又見遠處族內二位兄弟,畢竟隻是家外人,萬一其間一人把持不住,不經意間將此事傳了出去,那以後還如何與兄長共處?
隻見那少女已然撲至,又思忖,若向外滾了幾翻,雖是能避了過去,那對方定然摔倒在地,跌了個嘴啃泥,到時還是要再度記恨自己,不若……
不過片息時間,趙忻已將其間利害想徹通透,急忙翻了個身子,將後背迎向對方,隻覺背上頓時一沉,傳來一陣綿膩之感,那香軟嬌軀已穩穩當當地伏靠在肩頭。
石紅鸞本是腰身不穩,驚呼著倒下,一時間便是自己再膽大,驟逢此等驚變,亦是要駭然不止。隻見在地上那死人麵上陰晴不定,還道他想著什麼齷齪心思。又見其急急翻身,以為對方定是要相棄而去,讓自己在眾人麵前再丟個大醜,心中自然暗恨。
即希冀對方勿要就此離去,又害怕被對方在身上占了便宜。一時間,少女卻是百感交集,隻得牢牢閉起眼瞼,賭上一賭。隻聽“噗”的一聲,腦中皆是一片混沌,身體卻無疼痛之感。再睜開眼時,自己居然伏在了對方寬實的背上。
時逢炎炎盛夏,各人身上所著之衣物自然是越簡越好,男子以綢衣錦裳為主,女子以絹衣紗裙為主,那等衣物自然隻是薄薄一層則已,實比不得厚實的襖、皮、帛等料。
一對少年男女前胸貼著後背,因衣物較少,幾乎隻隔著幾層紗綢則已,幸得趙忻之前是用後背兜住對方,若此時以正麵相迎,便幾乎是如同赤身摟抱在一處。那等尷尬之意,自不用多言,怕是將兩人羞死在此處亦是未可的。
乍逢接觸,石紅鸞隻覺身下少年身子十分健碩,又感對方身上一股熱意傳來,幾乎將心尖兒都燙了一下,腦中頓時有些暈乎。
貼著男子後背,鼻尖皆是對方的陽剛之氣,雖是有些濕膩,但卻是十分好聞。午後的倦意沉沉襲來,少女隻想在這寬實的後背小憩上一晌。雖是平常習武,氣力亦是不小,但此時渾身卻是提不起一絲力道,竟鬼使神差嬌弱地蜷首在對方肩頭,胸口的呼吸卻是徒然加促。
趙忻載著這具芳香軟體,男女肌膚之觸雖是十分受用,但一想起對方的身份,此時的他卻是如坐針氈,覺對方並無站起之意,又見遠處二位族中兄弟驚疑看來,心中更是大急,輕聲驚呼道:“紅鸞姐!快站起!你壓著我了!”
但對方卻並無動靜,甚至蜷首帶著滿頭青絲枕在自己的肩上,吐息綿長,渾身盡是幽蘭之氣。甚至感覺到對方呼吸一起一伏間,少女胸前那兩團柔脂亦是隨著上下而動,緊緊貼在自己背後。雖是六月伏天,但趙忻卻是冷汗淋漓,遂即又重重喊了一遍。
對方終是有所反應,但又掙了片刻,才帶著顫聲羞答吱唔道:“我……我站不起!我渾身使不上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