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亦像是吃了定心丸道:“好。那我們睡覺吧。”

阿亦拉著華初的手,想用力將他拉到床上,華初也很配合的上了床,隻是上床後,和阿亦刻意保持著距離,麵朝裏麵,側著身子睡在貼著貝殼床最裏麵的邊緣,裹著自己拿的並不厚實的被子,生怕阿亦嫌惡他。

這一晚,阿亦實在太累了,無暇再想明天的事,他偷偷看著華初的背影,慢慢的進入了夢鄉,有了一旁華初的陪伴,因此一整晚睡的十分安穩。

而華初因為阿亦的那句“喜歡的人”,久久不能入睡,在聽到一旁輕微的呼聲後,確認阿亦睡著了,這才動作小心的轉過身,平躺著,歪頭看向阿亦熟睡的臉,心道:“能和阿亦這樣同床而眠,還有什麼不知足的呢?如果他那個喜歡的人,真的是小蚌,那我應該祝福他們,而不是現在這樣子滿心滿眼的嫉妒和失望,我憑什麼呢?這兩百年是我對不起阿亦,是我沒能陪在他身邊,害他一直在找我,而小蚌一定是陪著他度過了那段最難熬的時光,我應該感謝她,謝謝她一直不離不棄的替我照顧著阿亦,而我看得出來,小蚌也是喜歡阿亦的,或者她的喜歡並不比我少,更何況我沒能做到的,她都替我做到了,我想我該開心的......”

華初雖然一直在盡力說服自己去接受,但心裏有一個聲音很明白的告訴他,這是他根本接受不了的,他輾轉反側,又怕打擾了阿亦的睡眠,隻得動作輕柔,在翻來覆去想了不知道多久後,他才終於坦然接受了:“隻要能呆在阿亦身邊就夠了,他一直以來的信仰還在,不是很好嘛?何況阿亦如果和他在一起,肯定會承受遠比他現在承受的多。他們本就不可能在一起的,即使阿亦願意,他也不能看著阿亦受那麼大的委屈。”想到這裏,他釋然了,也不知不覺睡著了。

很快到了第二天了,敲門聲響起,一個粗裏粗氣的聲音道:“少主,尊主傳你去中殿用早膳。”

“少主,少主,快醒醒,開開門呀,我服侍您起床。”小蚌也在門外焦急的大聲喊道。

屋內,華初率先坐起,又俯身貼在阿亦耳邊道:“阿亦,噓......先別回話,你先躺著別動,我去拿藥,給你換上藥後,再開門。”

阿亦睡眼惺忪,聽話道:“好。”

華初一晚上並未脫衣服,因此直接起身,從阿亦身上跨過,穿戴整齊後,在桌上拿過藥,就來到阿亦身邊,門外還是急匆匆的敲門聲伴隨著某個男聲和女聲的聲聲催促。而屋內華初正在緩緩的為阿亦解開中衣的繩結,阿亦此刻並沒有一絲別扭展現出來,華初因此也加快了速度,並道:“上藥可能有點疼,阿亦,忍一下哦。我會很輕的。”

阿亦眨巴了一下眼以作回應,並未講話,華初輕輕環著阿亦的上半身,一圈圈取下纏繞在阿亦上半身的繃帶,又輕輕揭下心口處的紗布,露出了還有點淌血的黑洞,除了這個黑洞,周圍的皮膚都完好無損,這樣看上去就好像白玉有瑕般,他看著阿亦心口處的那個洞,手一下子滯在半空中,身子一僵,久久不能動彈,阿亦閉著眼不知是在想什麼,雙手手指都緊緊蜷縮在一起,手背上青筋暴起,好像在忍受著什麼巨大的煎熬似的,等了半天,本該隨之而來的上藥的疼痛感卻久久沒來,不由自主的睜開眼睛,看到了紋絲不動正在發愣的華初,他寵溺般笑道:“哎呀,不會被嚇到了吧,其實這個隻是看上去可怕,實際上,一點都不疼的,真的,阿爹還在等我們用早膳呢,你就別愣著了,趕快上藥吧。”

華初知道阿亦是在安慰他,讓他不要內疚,但那麼大個黑洞,怎麼會不疼呢?他也不想讓阿亦看出自己還在自責,於是不再說話,隻是點頭,又開始手上的動作,不過動作更加輕了,生怕弄疼阿亦,他取出止血的藥粉,撒在那洞口,又拿出止疼治傷的藥膏,用竹片舀起,均勻的塗抹在洞口處,這一切做好後,敷上全新的紗布,環著阿亦的身子,一圈圈又重複之前的動作纏上繃帶,他每次俯身都十分擔心又謹慎,小心又害怕,還好阿亦纖瘦,而他的胳膊足夠長,這才沒碰到阿亦的傷口,但他聽到了阿亦急促的呼吸聲,耳朵不自覺的紅了一片,最後貼心細致的幫阿亦穿好中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