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琮現在總算明白蕭遠說的“三個好孩子”並非誇大,也隱隱感覺,這個叫芸娘的女人雖然帶著三個孩子,卻並不是她的拖累,而是她的福氣。有這樣三個孩子加持,她倒也能配得上蕭遠。
他看著木樨和木蘭,忽然心思一動,把目光落在木蘭身上。芸娘不知為何,心裏莫名一慌,抱著木蘭的手稍稍緊了一些。木蘭聽到哥哥在為長姐求情,也控製住了情緒,抬頭希冀地看著皇上,對上皇上的目光,她也不知道躲避,亮晶晶的惹人憐愛。
蕭琮看著她開口:“你也要為你長姐求情嗎?”
木蘭點頭:“長姐是頂好的人,於大娘說她幫助了很多人,請你不要把她抓起來好不好?”
蕭琮點頭:“我答應你,隻要你長姐跟邪教的人沒關係,我可以放了她,不過,要我放了你長姐可是有條件的,你願不願意代替你長姐留在京城?”
蕭遠對自己的皇兄實在太了解了,聽他說出這句話,忍不住開口拒絕:“皇兄,木蘭她還小——”蕭琮並不理他,隻繼續等著木蘭的回答。
木蘭看看先生,又看一眼皇上,他們有相似的麵孔,所以她並不覺得害怕,她懵懂地開口:“京城,比金陵好玩嗎?”她的語氣裏甚至有些期待。她記得清源哥哥從京城給她捎了許多稀奇的玩意兒,她都非常喜歡。
蕭琮沒有回答她,繼續說:“你可以住在皇宮,宮裏有許多哥哥姐姐,朕還有一個八公主,跟你年齡差不多,你們可以一起玩。”
木蘭感覺氣氛有些太過沉寂,她回頭看一眼先生,再看一眼抿著嘴麵色有些晦暗的哥哥,她看不見娘親的臉,不過娘親抱著她的手臂卻非常用力,勒得她要喘不上氣了。
她不懂皇上的話是什麼意思,不過,他說可以放了長姐,這已經足夠了,她不想讓長姐有事,這是她唯一能夠為長姐做的事了。
她懵懂地點頭,皇後卻跟著鬆了一口氣,開口向皇上說:“我覺著跟這孩子挺投緣,不如,就讓她住在我宮裏吧!”她語氣裏有試探,皇上轉頭跟她對視良久,兩人一瞬間似乎達成了某種共識,最終皇上點頭。
作為宮中的大總管太監,此時的蔡太監並不知道宮裏發生的事,他正悄悄地從興化門出了宮,一路坐著穿街過巷,走到隱秘之處才招手叫了一頂轎子坐進去,直接被抬著來到東郊一戶宅子門口。
轎夫上前敲門,裏麵的人沒有猶豫,直接開門讓轎夫把轎子抬了進去。蔡太監自以為行事隱秘,卻沒想到早已有人悄悄跟緊了他,把他的一舉一動就看在眼裏。
跟蹤的人不敢靠近,隻留幾個人遠遠地守著,隻派了一人回去跟王進報信。
王進沒想到真的被木槿姑娘說準了,蔡太監聽說京兆尹把錢大人和黃大人都招了出來,竟真的慌了手腳。不過此時還不到收網的時候,他們還要等著蔡太監和錢黃兩位大人扯皮,看看究竟能牽扯出多少肮髒的交易。
這一次他幾乎派出大半的禁衛軍,不僅把錢黃兩位大人的宅子圍了起來,東郊的這個宅子恐怕有更大的秘密,他不僅在外圍設了陷阱,還布置了大量兵力。
他審問了被抓住的黑衣武士,雖然那人嘴巴很硬,一句話都沒說,可是從他們的行事手段和功夫套路,他推測這些人可能跟京城最大的殺手組織有關,這個組織由長期潛伏在京城內部的倭人控製,在黑市上非常有名,隻要給錢,他們什麼什麼生意都敢接。
這些人的行蹤不定,王進也隻是聽說,這些年一直沒有尋到他們的蹤跡,如今總算有了眉目,王進一點不敢放鬆。
不知道盯了多久,等到天色漸晚的時候宅子裏麵總算有了動靜,出來的卻是一群女子,濃妝豔抹裙衫搖曳,禁衛軍的人看得都懵了,以為他們盯錯了目標。幸好他們平日訓練有素,寧可錯過絕不放過。一邊派人跟著那些女子,一邊繼續蹲守在宅子周圍。
那些女子卻狡猾,一個個看上去毫無戒備,可是等到了鬧市之中,卻都毫無預兆地混入人群中沒了蹤跡。跟蹤的人卻也不慌,不管他們怎麼隱匿,最終的目的總不會改變,索性直接去了錢黃兩位大人的府外繼續蹲守,果然沒過多久就有一群黑衣武士出現。
木樨不知道京城之中正暗潮湧動,他此時的心情非常複雜,一方麵因為長姐可以獲釋感到高興,另一方麵又為木蘭的未來感到擔憂。
木蘭還不知道留在京城留在宮裏意味著什麼,她那樣活潑好動的性子,不知道能不能適應,會不會養成娘一樣敏感怯懦的性子。
他對木蘭的擔憂在見到長姐的那一刻又覺得或許木蘭的付出是值得的。才不過十多天未見,此時的長姐臉色蒼白,渾身裹了紗布躺在木榻之上,看著不知道受了多少罪,消瘦了多少。
他相信就算木蘭知道留在宮裏會帶給她什麼樣的生活,如果見到長姐如今的情形,她恐怕還會義無反顧地選擇留下。
他們身為兄妹,總有一些情結是別人無法體會的,就像他,如果讓他以自己的自由去換長姐和妹妹一生喜樂無憂,他也是願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