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槿看著福清費力地扶著吳清源出了倚春樓，這才僵著身子默默轉頭去看芙蓉娘子，兩個小丫頭正把她從地板上扶起來，她揮揮手讓小丫頭下去，也看著木槿，眼神帶著一絲挑釁，故意想要激怒木槿。
木槿盯著她的怪模樣看了一會兒，最終還是沒有先開口：“你，你們，他怎，怎麼在你屋裏？”
芙蓉娘子第一次見木槿如此窘迫，心裏倒好受了一些，開口笑得很曖昧：“他怎麼就不能在我屋裏，這裏是妓院，他是男人，有錢就能進來！”說到最後語氣難免帶著一股淒涼之意。
“你，你別亂說，你跟她們不一樣，別，別作賤自己！”木槿從來沒有看輕過芙蓉娘子，也不希望她看輕自己，趕緊開口打斷她。
“我有什麼不一樣？嗬嗬，我自幼身陷青樓，這一身皮肉都是青樓的，學得就是勾引男人的本事，早晚都要淪為男人的玩物，讓那些臭男人爬到我的床上來，為何不能趁著年輕有資本的時候挑一個自己喜歡的！”
她說話的時候看著木槿的表情，見她臉上並沒有憤怒，而是有一絲心疼，立即轉過頭去不再看她。
木槿自幼跟芙蓉娘子相識，從沒覺得她跟自己還有外麵那些女子有什麼不同。這會兒見她這麼赤裸裸地揭開真相，十分心疼，開口說道：“你，你以前借給我的那些錢，都讓我拿去做生意了，當時說好算你入股的，如今已經足夠你拿去贖身。”
這些年，她每次擴大生意，芙蓉娘子都會拿錢出來支持她，而且拿出來的錢越來越多，木槿一開始還會問她從哪裏弄得那麼多錢，她隻笑著反問她是不是嫌她的錢髒，後來她就不再過問，隻一心經營好生意，生怕自己把好朋友的錢虧得血本無歸，還好她未負所托。
芙蓉娘子聽她提起這個，臉色變得有些複雜，過了良久才緩緩開口：“我一個妓女能存下多少錢？那些男人想花錢聽我唱歌，都得被老鴇子割一刀，到我這裏不變本加厲地占夠便宜就算了，哪個還舍得掏賞錢？
以前我妄想著自己存錢贖身，把所有錢都存著。當初給你的第一筆錢就是我那麼多年一點一點地存起來的。後來，我認清自己的身份，覺得想要贖身出去實在是天方夜譚，就再也沒存過錢，有錢都讓小丫頭拿出去給我買吃的，買玩的……反正都是那些臭男人的錢，花起來也不心疼。”
她說到這兒轉頭看著木槿，臉上露出一個詭異的笑容，然後才繼續：“我一個青樓女子，花男人的錢理所當然，可是，木槿，你不知道吧，這幾年我拿給你的那些錢，也都是男人給的，給你的，我們姐妹一樣，都是花男人的錢！”她說完竟控製不住地大笑起來。
木槿不明白她什麼意思，轉頭盯著她，總覺得她的神情不太對勁，好像受到什麼刺激，連忙喚了丫頭過來，一起把她扶到屋裏，親自倒了一杯茶給她灌下去。
芙蓉娘子原本有些痰迷了心竅，這會兒一杯水下去，人清醒了很多，看著木槿的眼神也恢複了正常，伸手把她帶過來的禮物打開，對著一匣子精致可愛的點心竟也有舍不得下手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