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熙攘皆為利,在名利場上表現的猶為明顯。金陵城的達官貴族在吳家出事的時候一個個避之不及,如今吳家恢複了恩寵,他們又腆著臉來上門巴結。
吳清源不恥與這些人虛與委蛇,幸好吳家有的是人對此樂此不疲,他不想應付的時候就借口離開,經常跑到木槿家裏,一呆就是一整天。
馮氏想法很簡單,總是用心準備好飯菜留他下來吃飯。木樨難得找到人討論學問,經常跟吳清源在書房裏你來我往地辯一辯不同的觀點。吳清源跟師傅不同,他不敢在師傅麵前表達的想法卻敢跟吳清源講,有時候吳清源的解惑會讓他耳目一新,重塑對這個世界的認知。
木蘭更是高興,因為吳清源每次來都會給她帶禮物,有時候是一個精致的糖麵人,有時候是一盒糖果,有時候是女孩子喜歡的彩色珠串……
木蘭每一樣都很喜歡,也敢摟著吳清源的脖子撒嬌:“清源哥哥,你送的禮物我都喜歡,姐姐也喜歡,你怎麼不給姐姐送禮物?”
她說這話的時候木槿正坐在臨窗的榻上研究蕭先生給她的棋譜,聞言有些尷尬,起身過去把木蘭從吳清源身上扒拉下來,哪知她竟靈活地躲到吳清源身後,還探出頭對木槿做鬼臉:
“姐姐明明就喜歡收到禮物,為什麼不敢承認?我看見你偷偷玩娘給我做的布老虎,我說讓娘給你也做一個,你卻不願意,可是你每次看到布老虎的時候眼神明明很喜歡!”
木槿怔了一下,轉頭看見馮氏正看過來,趕緊反駁道:“我已經是大人了,哪會喜歡那麼幼稚的東西,我就是看看你有沒有往上麵流口水,每次睡覺都抱著它,髒死了!”
木蘭還想說什麼,卻被吳清源從身後拎了出來,一把舉過頭頂,她嚇得尖叫一聲,臉上卻是笑開了花,咯咯笑著說:“我長高了,娘親,長姐,你們快看啊,我長高了,好高啊~”看來已經忘了剛才的事。
木槿仍有些尷尬,偷偷去瞧吳清源,見他似乎並未在意,轉身走到馮氏跟前,見她正在把炒熟的花生磨碎,準備包元宵,便挽了袖子去洗手幫忙。
馮氏看木槿專心跟自己學包元宵,似乎沒把木蘭的話放在心裏,便鬆了一口氣,手把手教她如何調餡,如何把元宵包得大小均勻又不露餡。
木蘭還在鬧著吳清源要舉高。她出生的時候家裏已經在金陵定居,環境不錯,木槿和木樨也都長大懂事,全家都寵著她一個,養成她愛撒嬌的性子。慕白活著的時候經常把她馱在肩上玩鬧,她大概還分不清親疏,也不懂男女有別,看來以後要多教一教她了。
相比木蘭,木槿懂事太早了。在馮氏不知道的時候,她已經會照顧自己,還經常幫著打理家務。後來馮氏忽然發現木槿已經好久沒親昵地喊自己娘親,也不再喜歡眼巴巴地圍在她的身邊。那時候她才發現自己已經忽略木槿太久,想要補償卻根本不知道從何處下手,因為她不知道木槿喜歡什麼,想要什麼。
吳清源一邊跟木蘭玩鬧一邊偷瞧木槿。他府上像木槿這麼大的妹妹,甚至小丫鬟,都是愛俏的時候,每次見到她們都是在嘰嘰喳喳地討論衣服的樣式,金陵城裏流行什麼發髻,怎麼才能把指甲染得好看……
他見到的木槿總是一身鎬素,不是在看書,就是在研究棋譜,有時候拿著賬本寫寫畫畫,完全不像一個閨閣小姐,甚至比一般的男子還要穩重,遇事不驚不喜不慌不忙,仿佛隻要她想,沒有什麼解決不了的問題。
他有些後悔自己沒有早一點遇見木槿。沈先生帶著家眷投靠吳家的時候自己已經去了京城,他錯過了木槿小時候,不知道她是不是也如木蘭這般喜歡撒嬌耍賴,她實在想象不出來撒嬌的木槿會是什麼樣子,莫名有些遺憾。
第二天他再來的時候帶了兩個胖嘟嘟磨喝樂,還各配了全套的服飾和頭飾,可以換裝。他把一個給了木蘭,另一個放在木槿常看的那本棋譜旁邊。木蘭歡喜得不行,抱著磨喝樂坐在臨窗的木榻上玩得合不攏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