熱浪卷著紅土在吉普車後揚起長龍,曹龍叼著半截煙蒂猛打方向盤,車輪碾過龜裂的河床時濺起三米高的泥漿。我從後視鏡裏看著那群持AK的追兵變成小黑點,這才發現作戰服後背已經被冷汗浸透。

\"操他媽的歐洲佬!\"曹龍一拳砸在方向盤上,儀表盤震得嗡嗡作響,\"在緬北跟四大家族玩命就算了,來非洲挖個礦還要跟白皮搶地盤。\"

我擦掉額角的血漬,緬語混著法語的路標從窗外飛速掠過。三個月前我們帶著邦聯軍端掉妙瓦底園區時,絕對想不到會為了躲避政府軍追捕跑到西非。更想不到會在加納這個叫1207的坐標點,撞破歐洲聯合銀行的秘密開發計劃。

突然前方傳來密集槍聲。曹龍猛踩刹車,我們順著彈道方向望去——百米開外的村落騰起滾滾濃煙,十幾個戴紅色貝雷帽的武裝分子正把村民往皮卡上拖。有個穿曼聯球衣的小男孩掙紮著跌落,立即被槍托砸中後腦。

\"是桑戈的人。\"我摸出望遠鏡,鏡頭裏閃過武裝頭目臉上的鱷魚刺青。這個號稱\"雨林之鱷\"的軍閥上周剛血洗了兩個拒絕搬遷的部落,就為了給歐洲人的溫泉度假村騰地方。

曹龍給霰彈槍上膛的聲音清脆悅耳:\"怎麼說?\"

我想起三天前在礦井裏發現的屍體。那些被活埋的礦工手腕上都係著藍布條,和此刻村民們的裝飾一模一樣。遠處傳來女人尖叫,混著法語的嗬斥:\"這裏要建滑雪場!你們這些肮髒的——\"

槍聲打斷了喊話。我和曹龍對視一眼,同時踹開車門。熱帶雨林的潮氣撲麵而來,帶著鐵鏽味的血腥氣。二十七個武裝分子,六輛改裝皮卡,我默數著敵人的配置,突然注意到村口歪脖樹上掛著的圖騰——纏繞著玫瑰的骷髏,和薔薇姐胸前的紋身一模一樣。

\"操!\"曹龍顯然也看到了,他舔了舔虎牙,\"這特麼是薔薇姐的標記。\"

還沒等我們理清頭緒,桑戈的咆哮突然在雨林炸響。那個兩米高的巨漢拎著村民首領的頭發,M134機槍的槍管直接塞進老人嘴裏:\"溫泉是我們的!雪山也是我們的!你們這些——\"

他的咒罵被手雷爆炸聲打斷。我擲出的震撼彈在皮卡底盤下炸開,曹龍像獵豹般竄出灌木叢,雙管霰彈槍轟飛了三個槍手。子彈擦著我耳畔飛過時,我忽然想起在妙瓦底加工區,嗜血用烙鐵逼問人質時也是這個角度。

\"九點鍾方向!\"我翻滾著躲到磨盤後,子彈在花崗岩上炸出火星。曹龍甩出緬北常用的絆雷,細鋼絲在晨光中幾乎不可見。追來的武裝分子被攔腰截斷時,腸子掛在刺槐樹上像風幹的臘肉。

桑戈的狂笑混著柴油味飄來。我看到他掀開皮卡帆布,六管加特林的槍口開始旋轉。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那個滿臉是血的小男孩突然撲上去咬住他的手腕。重機槍掃射的彈道頓時歪向天空,打碎了三十米外樹冠上的蜂巢。

黑壓壓的殺人蜂傾巢而出時,我和曹龍同時屏住呼吸。這是緬北野人山教會我們的生存法則——當虎頭蜂群襲來,隻有跳進糞坑才能保命。但此刻我們抓住機會,拖著村民跳進溫泉池。滾燙的硫磺水灼燒著傷口,卻完美隔絕了蜂群攻擊。

水麵上的慘叫聲持續了十分鍾。等我們浮出水麵時,桑戈的部隊已經變成滿地打滾的血葫蘆。曹龍踩著某個槍手的後背給霰彈槍裝彈,突然眯起眼睛:\"紀哥,你看溫泉眼裏的東西。\"

在汩汩冒泡的泉水中,半截青銅器皿正在發光。蝕刻其上的圖騰赫然是纏繞著電子元件的玫瑰,和薔薇姐去年送給我的Zippo打火機圖案如出一轍。更詭異的是,那些紋路正在吸收血水,就像妙瓦底地宮裏見過的......

遠處傳來螺旋槳聲,我和曹龍同時變色。歐洲人的直升機群正從雪山方向逼近,機腹下掛著冷藏集裝箱——在緬北見過太多次這種運輸器官的裝備。我摸出衛星電話按下快捷撥號,黑客組織的女聲帶著電流雜音傳來:\"追蹤到十二個熱源,建議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