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禮醒來時,發現自己正身處一間類似賓館套房的老舊隔間內。

他掙紮著坐起來,感覺身上和頭部傳來陣陣劇痛,但是等他垂眼看身上、抬手摸頭部時,卻發現全身上下沒有出現一點傷口。

思緒有一瞬的猶疑,剛剛遇難的場景還深刻印在餘禮的腦子裏,刺耳的刹車聲、路人的尖叫、兩車相撞發出的巨大轟鳴聲仿佛還在耳邊呼嘯,可是轉眼間餘禮就從剛剛的車禍現場被傳送到了這個奇怪的地方。

角落傳來一陣陣窸窸窣窣的動靜,餘禮有些警覺地轉過頭,發現厭隨正半撐起身,一腿伸直一腿曲起,在地板上仰麵坐著。

餘禮連忙走到他身邊,伸手把他撈起來。

他和厭隨算是相識十年的熟人了,兩人最初是在孤兒院相遇,一起在孤兒院住了三年後厭隨升學進入一所寄宿高中,不過往後的幾年內二人仍保持聯係。

而且上個記憶片段的有關場景正是厭隨開車載著他,可惜在過馬路時他們的車子和一輛轉彎的小貨車相撞,一瞬間玻璃四濺、火光衝天。

“我感覺身上好疼。”厭隨起身時感覺有些立不穩,眼看就要整個人直挺挺地朝地上倒,好在餘禮及時用身體擋住他,現在他就保持著一個靠在餘禮身上的姿勢說話。

餘禮點點頭。剛坐在地上的時候疼痛似乎還在他的忍受範圍內,但是等站起身後疼痛加劇,仿佛每一根骨頭每一條經絡都在叫囂著要碎裂,腦子裏也閃過陣陣白光,似乎下一秒就要炸開。這些非人的折磨讓他精致清秀的麵容變得蒼白且虛弱,冷汗也一滴一滴從額上滲出。

“咱們這是在……哪兒?”餘禮疼得實在難受,伏在厭隨耳邊吃力地用氣音吐出這幾個字。

厭隨沒有回答,隻四下看了看這間房:房內沒有其它家具,隻在相對的兩麵牆上有一扇門和一間窗戶,深色的窗簾遮住窗外大部分景物,隻為想探究的人留出一條縫。

兩人默默無言地相互支撐站了一陣子,厭隨覺得身上的疼痛緩解了大半,於是走到窗前拉開窗簾朝外看了兩眼,隨即他又默不作聲地重新將窗簾拉好,回到餘禮身邊。

餘禮此時正靠在牆上,雖然疼痛緩解了不少,但是於他而言還是難以承受。看到厭隨走過來,他輕輕抬起微闔的眼皮,嘴唇動了動,但沒能發出聲音。

厭隨知道對方想問什麼。他從上衣口袋裏拿出一張餐巾紙,一邊替餘禮擦拭額上的冷汗,一邊開口:“別從窗戶往外看了,外邊霧蒙蒙的,什麼都看不見。”

他隱藏了一些信息,雖然從窗戶往外看是一片霧蒙蒙的,但是朝下方看還是有一定能見度。他們此時正位於這座建築的三樓,所以他低頭時可以很清楚地看到地麵街道上異常髒汙,鋪滿了血跡和屍骸。

餘禮疲憊地點點頭,打算努力不依靠任何外力自己站起來,可是當他離開牆後,一隻胳膊馬上被厭隨扶住,接著,對方的另一隻胳膊就搭在自己肩頭。

餘禮身高一米七六,但是體型清瘦,而厭隨比他高了整整十五公分,體型和他相比也更加健壯,因此他們這個姿勢在外人看來就特別像一人窩在另一人懷中。

他有些慌亂地抬頭,看向對方側臉,不過厭隨臉上一向沒有多餘的表情,隻是朝著門的方向揚了揚下巴:“走吧。”

看清門外景色後,餘禮感覺他們所在的地方更像是賓館了。

打開門,他們麵前就是一條長長的走廊,走廊的兩側都是相似的門,隻不過門牌號有所區別,他們剛剛醒來所處房間門上的號碼就是3581。

走出房間後,他們發現走廊的牆上用紅色顏料標了一個個箭頭,指向同一個方向。

厭隨攬著餘禮打算朝著箭頭所指方向行進,但餘禮拽了拽他的袖子,他低頭,看到餘禮清秀好看的眉毛微微擰起:“你沒有感覺很奇怪嗎?我們被不知名的人帶到這裏,一切都在對方的掌控中,而且以目前的情況看來,他似乎想讓我們去那邊。”

餘禮說著,伸出手指指向箭頭的方向,那裏大概是走廊的盡頭,隻不過很遠很遠,一眼望不到頭。而且超過一定範圍內就會出現霧氣遮住他們的視野,他們根本觀察不到目的地的真實情況。

“我覺得那裏可能會有危險。”餘禮最終拋出自己的結論。

就在兩人說話的功夫內,旁邊也有幾間房門打開了,三三兩兩的人從房間內出來來到走廊,不過他們像很熟悉這裏一樣,沒有過多疑問,也沒有彼此聊天寒暄,隻是一言不發地朝著同一個方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