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全場沒有一個人敢小瞧於他,無論文武看他的眼神之中都帶著恭敬。
這人正是大淩當今的丞相,位列三公之首的望十安,字子衡!
“陛下,如今蠻奴已然不存,為何還不變法?”
沒有什麼拐彎抹角,十分直白。
可就是這直白的話語,使得整個朝堂鴉雀無聲。
“子衡這是想要變法?可朕卻覺得大淩現今的軍功製並無不可之處。”
淩皇景看著下方的望十安,語氣有些冷。
“陛下,當初變法,是因為民心渙散,雲崢兄不得不提出重新使用舊法以提民心。”
“可如今,蠻奴已亡,我大淩泱泱大國卻還在沿用,不思進取,再反觀各國,兩者高低立判!”
“敢問陛下是否還要掀起滔天的戰爭,到時大淩爵位滿地跑,而陛下又還有多少土地賜予大淩的百姓!”
“到那時大淩失信於百姓,百姓又該如何看待大淩!”
望十安中氣十足,一番話下來有理有據,說的淩皇景臉色越來越差,直到最後暴怒出聲。
“夠了!”
“你的意思不就是大淩要再不變法就要亡了嘛?祖宗打下這碩大疆土時用的不就是軍功製?”
“可大淩到存在了多久?足足六百餘年!”
“李雲,你不是誌向遠大嘛?不是要為萬世開太平嘛?”
“那你來說說,變法可取否!”
被突然點名的李雲頭皮一陣發麻,看著這兩人,一個是淩皇,一個是年輕時因為看到百姓苦難而一夜白頭的望十安,腦子一片混沌。
也不知道說些什麼,隻是將兩種製度的好處壞處都說了出來,可怎麼聽都是變比不變要好得多得多。
望十安有些詫異的看了一眼李雲,他沒想到李雲能說得如此透徹。
緊接著這個有著可以見皇不跪的宰相望十安,時隔多年再次跪下,剛想說些什麼。
就見淩皇景已經拿起了龍椅旁那把已經久不曾使用的龍頭硬弓,拉弓已如滿月。
“陛下這是要射死微臣嘛?”
望十安絲毫不懼,隨後指著自己心口大聲說道。
“那陛下盡管動手便好,景哥您也可以好看看,子衡的血到底是不是紅的!”
淩皇景聽著這話心頭微顫,看著曾經那個俊俏兒郎如今已經老得不成樣子,他心裏有些心疼,他明白望十安是真正意義上隻忠於大淩,忠於百姓之人。
他又何曾不明白軍功製的弊端,可他真的不能改,改了那滿盤的棋子皆要重來,可他已經老了,沒有精力,更沒有時間了!
淩皇景的拉弓的手有些發抖,可捏著箭羽的手卻再度用力了幾分,他怕自己要是真的脫力,一箭射死這個為大淩,為百姓操勞了一生的阿弟,子衡!
“變法之事,不是朕該做的!這乃是後世之君該做之事!”
淩皇景這句話算是給了望十安台階,可是側麵告訴了望十安,他有苦衷。
可一向聰明的望十安,此時卻完全不接茬,反而說出了一句讓所有人都心頭劇震的話。
“陛下,微臣以為,太子殿下隻能做守成享樂之君,但卻絕做不了那開創之君!”
這一句話算是徹底激怒了淩皇景,龍頭硬弓響起一道破弦之聲,那隻弓箭深深刺入望十安身前地麵。
淩皇景一手捂住胸口,一手指著望十安,久久說不出話。
隨後大手一揮袖袍,憤怒離朝。
這一場弟與兄,變與不變之爭就這麼以這種方式拉下了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