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碎落葉,轉眼又十年。
林婉儀的複仇失敗了,燕國覆滅,她隨著這山河燃燼這火海之中。
林婉儀再次醒來時,渾身的酸痛,讓她打了個牙顫。
她直著身子,剛想站起,就被腳下的鐵鏈絆倒,摔了個踉蹌,這鐵鏈比當初她被抄家時鎖著手腳的還要粗。鐵鏈的另一頭係在高高的橫梁上,鐵鏈磨著纖細的腳腕,滲著血珠,這種疼讓她瞬間清醒。
她記得當時她已經答應了參加花魁選拔,第二天花車節開始了,她舞著腰肢在台上跳著戲習了一年的鳳蝶彩衣舞,腳尖在鼓上輕點慢放,猶如掌上翩翩起舞的鳳蝶。
賀彩聲被箭雨聲所掩蓋,逃竄的慘叫聲將鑼鼓聲所替代,箭火炸裂開來,那是比人間的鮮花還要耀眼的存在。
火舌舔舐著林婉儀的皮膚,她已忘記了疼痛,她隻記得她的仇恨。
林婉儀是不甘的,她想要報仇,她想為家裏人平反,她的家人為這個荒唐的國家亡在戰場上,冤入朝堂裏,而她到死也隻是賤籍。
開門聲打斷了林婉儀的思路。
“趕快吃,別餓死了,吃完了好幹活,別總想著逃跑,小心我打斷你的腿。”
一個矮胖的男人罵罵咧咧的,將一個糙麵饅頭砸向林婉儀,邦硬的饅頭砸到她的頭上,一些記憶的碎片瞬間向腦海中湧進,一陣刺痛後,讓林婉儀認清了她現在的處境。
她現在所在的國家叫華國,沒有國號,沒有皇帝,公元1974年,這個國家已維持了數十年的和平,真好啊!一個沒有戰亂的國家。
這具身體叫林招娣,他們家裏人有些重男輕女,剛開始原主的母親生了三個女兒,分別叫林招娣,林盼娣,林望娣,原主是老大。這婆婆嘴裏沒個幹淨的,總是數落她母親生不出帶把的,盡吃幹飯,不幹活還養一個賠錢貨。
一年前,母親懷孕了,林招弟叫兩個妹妹,逢人就說母親懷的是弟弟,這十個月是林招弟和兩個妹妹,難得沒有被打罵的日子。
接生婆將弟弟抱出來時,父親和奶奶在門外抱著弟弟,歡笑逗弄著帶著,林招娣自己都有一種盼出頭的感覺,她帶著笑衝進房間看見母親虛弱的樣子,那一刻她又感受到無比的可悲。
眼淚止不住的往下掉,她抱著母親想會好的,一切都會好的,她一定要好好守護她的家人。
那一天,奶奶對她說是要給她和妹妹買新衣服,從村長那兒借的牛車,帶著她離這個家越來越遠。
隻有13歲的林招娣被親生父親和奶奶嫁到了蔣家,說的好聽的是嫁,其實就是賣,聘禮收了50塊。
蔣家老大已經二十七八了,個子不高,還有點跛腳,到了不好說親的年紀。原本蔣家是準備娶原主回來傳宗接代的,交聘禮錢,說好的是16歲,沒想到才13歲葵水都沒來,花了錢,不僅沒娶到媳婦還多了張嘴吃飯。
嫁到蔣家第一天,蔣大壯就要跟她圓房,縮在床角的她瑟瑟發抖,這個從來沒有嚐過女人滋味的蔣大壯下手有些粗暴,撕碎的上衣露出小姑娘幹瘦的身體。
林招娣以前有聽別人說過睡覺是為了生娃娃,她還沒來月經,她生不了娃娃。
林招娣將自己抱得緊緊的,哭的鼻涕泡泡都出來了,說著自己還小,還生不了娃娃。
林招娣心裏知道她要活,她要逃跑,她要守護他的媽媽和妹妹們。
就如此過了三個月,每天都必須掙滿8個工分,不然就不給飯吃,動則打罵,林招娣不是沒想過逃跑,可是這裏離家太遠,且如今的家怕是也容不得她,她的證件也都被蔣家人收起來了,每失敗一次,麵臨的都是更慘烈的毒打,身上的各處淤青全是逃跑的懲罰。
這一次,便是林招娣逃跑被抓回來,一頓打是少不了的又被關了三天,水米未進。
雖然對所處的環境大致有所了解,但林婉儀依舊不敢輕舉妄動,她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活著,活著便會有轉機。
蔣大壯再進來的時候,林婉儀已經將那個糙麵饅頭給吃了,盡管幹得有些拉嗓子。
“大哥哥,我是妹妹呀!”
短短的幾個字,三分癡意七分傻。眼睛一會兒鬥雞眼,一會兒左右翻。
扭曲陰暗爬行。
林招娣向來嘴硬的很,哪怕被打到流鼻血都不會吱一聲。而現在這麼一聲,給蔣大壯第一個感覺就是這丫頭片子瘋了。
“娘,娘,快來看啊!這丫頭片子瘋了。”
“大哥哥,過來跟我玩呀!哈哈哈!”
林婉儀握上蔣大壯的大手,十來歲的小姑娘身子跟燒火棍似的,手上的骨感帶著臉上的笑,顯得更加滲人。
“娘……”
這一聲蔣大壯已經帶著哭腔,嚇的他抬腳踢林招娣的力氣都不是很足,猛地一用力把自己都絆倒了。
“我倒是看看這丫頭片子又在耍什麼花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