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玠對上她的目光,怔了一怔,眼眸深處有什麼情緒淺淺漾開。

宋窈別開眼,不自在地轉移話題:“時間有限,我先幫你看看傷,你把衣服脫了。”

“可能會有些嚇人。”

容玠麵上帶著幾分閑適笑意,將那身沾滿血痕的衣服褪下,過程中他薄唇緊抿,脖頸處青筋攢動。

等到衣服終於褪了下來,露出他身上的傷痕,宋窈的呼吸也跟著窒了窒,心髒仿佛被一隻大手猛地攥住,遲遲說不出話來。

昏暗的光影裏,容玠赤著上半身,額角滲出了一層細密的汗,他微仰著頭神情隱忍,本該是一副曖昧的場景,偏偏他身上遍布著大大小小的猙獰傷痕,生生破壞了這份美感。

縱橫交錯的鞭痕遍布,傷口泛著紅,因為沒得到及時處理,有些甚至已經流膿腐爛,情狀看上去十分駭人。

傷勢這麼嚴重,難怪會高熱不退。

想起他之前麵不改色談笑風生的模樣,宋窈眼眶微微發燙。

容玠有意緩和氣氛,似是玩笑一般開口:“都說了很嚇人,嚇到你了?”

她睫毛輕輕顫抖,勉強扯了扯唇:“這麼點兒小場麵,能嚇到誰?”

她深吸一口氣,穩著手拿出事先準備好的紗布傷藥,謹慎地處理起了傷口。

最難處理的是腐爛的傷口,怕傷勢繼續惡化,得將腐肉生生剜掉。

這個過程很磨人,十分考驗心態,宋窈看了眼容玠,沉聲提醒:“我開始了,會很疼,你忍著些。”

容玠一聲不吭抿緊了唇,下頜線因為用力而緊繃,臉色肉眼可見白了許多。

等傷口清理完,宋窈的額頭也沁出了一層冷汗,她用最快的速度止血消炎,容玠幾乎已經脫力。

他垂著頭靜靜瞧著她忙碌的動作,神情是少見的寧靜。

宋窈一口氣收了尾,緩過來手隱隱有些顫抖,她將退燒藥喂到容玠嘴邊,又拿出準備好的靈泉兌著讓他喝下去。

看著他蒼白中泛著淺紅的臉,宋窈心頭蔓延開一股酸脹的熱流,她壓低了聲音:“陛下已經知道這件事,相信之後應該不會有人再對你用刑。”

容玠這才想起來,眼皮微撩看向她,眼神幽邃:“我還忘了問,你是怎麼進來的?”

宋窈的臉色略顯不自然,她僵硬片刻別開眼:“我去找了陛下。”

容玠微微皺眉:“就這麼簡單?”

“能有多難?”她不願他繼續追問下去,轉移話題,“我不相信你沒有後手,你有沒有什麼要讓我做的?”

他神色微頓,識趣地沒有追問,唇角翹起:“還真有一件事,不過也不是必須辦到,你盡力而為就好。”

宋窈在這裏待的時間有限,沒隔多久獄卒就來催促,她隻能收拾東西離開,離開前她扭過頭來深深看了眼容玠。

她幾次張嘴想說什麼,可能是想說的話太多,一時又不知從何說起。

容玠見狀了然笑了笑:“你放心,我會惜命。”

從前將生死置之度外,是因為孑然一身,沒有在意的人。

可如今不同,他心中有所牽掛,竟也畏懼起了生老病死。

宋窈離開後,溟秋趁著值守鬆懈又來了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