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發老者一邊搖頭歎氣,一邊動手緩緩收起地上器物。
“這,狄老,您這就準備走了?”
狄老將地上器物收入一方包裹之中,抬起頭來,盯著迷霧,目光複雜。
許久之後,他慘然一笑,麵露悲戚。
“我自幼就好陣道,除卻陣法外,對修行一切皆無興趣,不去追求境界提升,埋首醉心於陣道的種種知識。”
“如今方知,我錯也!大錯特錯!”
“陣道陣道,單憑布陣技巧,不過是如空中樓閣,鏡花水月,看似繁華,實則內裏空空。”
“我從這迷霧之中,看見了天地、看見了天道、看見了劍勢、看見了殺陣,更看見了,融合統禦這一切的最高意誌,它高高在上,注視著內裏的一切。”
“這是我專研一生,想要到達的陣道領域,卻不曾想,旁人另辟蹊徑,就輕易做到了我夢想中的事情。”
“如今,我的年齡已經一百又三,身軀腐朽,築基無望,積重難返,想要回頭,已是沒有可能。”
說著說著,白發老者竟是直接流下兩行老淚,原本就老朽的身軀,更是瞬間仿佛蒼老了十歲不止。
渾身上下,竟是散發著一股濃鬱的死亡氣息,給人一種感覺,眼前的悲愴老者,似乎隨時都有可能步入人生之中的最後階段。
“狄老,何以至此?”有人不忍地想要勸說。
卻被身旁的一人拉住。
轉頭看去,此人頓時臉色大變,神色前所未有地恭敬,拱手行禮道:
“耒先生!”
拉住他的人,居然是琅軒道盟在此地的最高負責人,也是一眾店家眼中,最為神秘莫測的耒先生。
“耒先生,你快勸勸狄老他吧,看這樣子,他恐怕命不久矣!”
“唉!”耒先生歎氣搖頭,腳下卻像生了根,一動不動。
“耒先生,狄老他為何會如此?”有人不解提問道。
“世上最可悲之事,莫過於在一條路上走得太遠,走著走著,臨近終點,才發現前路不同,原來自己一生的付出,都在一條錯誤的道路上……”
耒先生語氣深沉道。
“可,狄老在陣道上的造詣,已是遙遙領先我等,甚至,就連玄門大宗,都願放下身段,邀請他一位僅僅是練氣境修為的人,擔任宗門執事,如何能說狄老是錯誤的呢?”
又有人不服道。
在很多人眼中,狄老雖然修為不高,卻是走在了“正確”的路上,以練氣境的修為,贏得了大宗的尊敬。
哪裏比他們,明明是築基境修為,卻好像路邊的野狗,不能被真正的玄門大派弟子,看高一眼!
若連狄老的人生都可說是失敗的話,那他們這些人,又算是什麼呢?
耒先生微微搖頭,不再言語。
他身影消失在原地,再次出現,已是來到白千玥和蘇子媚的身邊。
“見過白殿下,我曾聽聞,鎮嶽尚方當代劍主,曾在姑逢山上,劍演天地,憑空造出一方小世界,敢問,可是眼前這片領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