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空方丈的奠儀很簡單。
他本就是奉行苦修之人,對外物權勢無有貪圖。
加上伏魔寺如今人才凋零,香火也淡,辦不起多大的科儀,因此一切從簡。
陳牧將一座佛龕帶回,擺在智空方丈的龕前。
這是他在廢墟之中,找到的一座損毀不怎麼嚴重的小型佛龕,算是此趟佛窟之行的一個交代。
智空方丈想要知道,空蟬的心性變化,是否和佛窟有關。
答案已是不言而喻。
佛窟內必然是出現了重大變故,才會讓空蟬這麼一位曾經的良善高僧,化作癡狂。
甚至,陳牧都一度懷疑,當初在佛窟內,以石凳墨寶,謄抄石壁藥方之人,會不會就是拿了佛窟密鑰的空蟬。
可惜一切的真相,都隨著佛窟的坍塌,再也不可追尋。
陳牧和苦聞甚至連佛窟內的真經都沒有尋見,就已經被掩埋在了落石廢墟之中。
不能說是沒有盡力。
隻是世間之事,難以皆遂人心願,太多謀劃,都不能十全十美。
逝者已矣,惟願安息。
最後在大雄寶殿內上了一炷香,陳牧和苦聞離了寺門,漫步在三棺城的街巷內。
話說回來,他們來到此城也有些日子了,卻總是來去匆匆,每日都仿佛有忙不完的事。
還真沒有時間好好地看一眼這座城池。
清晨的街道很是寧靜,卻不乏炊煙氣息,有挑著扁擔的貨郎,沿街吆喝:
“炊餅!吃炊餅了!剛出爐的炊餅,還熱騰著,客官要來一份嗎?”
“給我兩份。”
“好咧,客官小心燙手!”
苦聞從陳牧手上接過一張炊餅,捧在掌心,有點怔怔出神。
忽然,他抬起頭來,看向陳牧,問道:
“陳施主想要離開了嗎?”
“是。”
“去往何處?”
“先去南凰州菀城,辦點事。”
說罷,陳牧看向苦聞,笑道:“怎麼,小和尚,鬼王未除,可要與我繼續同行?”
上次是苦聞非得纏著跟他同道,這一次卻是陳牧主動發出了邀請。
但苦聞搖頭。
“不了,施主的本領,小僧早已見識過,且心性也是極好的,犯不著小僧操心,有你看住鬼王,想必無憂矣。”
陳牧對苦聞的回答,也早有預料,聞言並不驚訝。
兩人沉默地在街頭走了一會,陳牧咬下一口炊餅,再問道:“那小和尚接下來,作何打算?”
“小僧欲遵師命,返回寺中一趟。”
苦聞說到這裏,幾次抬眸,欲言又止。
陳牧沒好氣笑道:“你一個和尚,別做這種鬼鬼祟祟的動作,有話直說。”
“施主不若與小僧同去?”
言下之意,似乎是他山門之中,有解決段萱這麻煩事的本領。
陳牧似笑非笑:“怎麼,難道你家寺廟,比菩提寺還要厲害?”
苦聞小和尚表情平靜,不作回答。
陳牧心裏早有答案,也不奇怪,隻是搖頭:
“此行路遠,我還是先去菀城吧,反正,那邪修被追殺著呢,估計也沒那本事再來找我麻煩。”
“不過,小和尚你若不放心,可在下山之後,來菀城找我,看看鬼王有沒有為禍一方,再斟酌要不要尋我問責。”
“但不要拖延太久了,一兩個月好說,時間長了,我可不敢保證流浪到了哪個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