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道人若有所思。

但此時沈瀧卻是直接嗤笑出聲。

他算是看懂了,這個玄衣少年,費了這麼大勁,搬抬個棺槨上山,原來是存了這個心思。

他壓根就不信陳牧的說辭,假如他師父真的是上清宗修士,在仙逝前直接帶著他飛遁回宗門不就完事了?

哪裏需要玄衣少年不遠千裏,拖著棺槨前行?

而且,就算他說的是真,那也隻能代表他所謂的師父,隻是一個道行普通的修士,做不得那飛天遁地的本領。

因此最多是給了玄衣少年一樁機緣,讓他來緣關投機,看看有沒得到氣運命數的眷顧。

“趙仙長明鑒,依我看來,這棺槨內躺著的,很可能僅是上清宗的雜役或俗家弟子,小心是此子以退為進之計!”

趙德敬微微頷首,心想此言有理。

畢竟上清宗威名底蘊就擺在那裏,乃天下修道之人的聖地,無數人慕名而來,也隻求個在山腳城池內,有個落腳之地,做個仙家百姓,擺脫人間王朝的縟節苛政,不求真能拜入宗門。

這玄衣少年,很可能也是存了這個心思,方才鬧出抬棺一事,以壯聲勢,奪人眼球。

若是如此,倒是壞了一顆赤誠向道之心,乃嘩眾取寵、城府深沉之人,上清宗不取也!

且要再探明真相才是,不要被唬弄了過去。

而此時陳牧卻是看了沈瀧一眼,心裏感到莫名其妙。

他從未見過此人,沒有仇怨舊恨,他也不求拜入山門,不存在競爭關係。

也不知道此人為何處處針對自己?

要按他往日的性子,在外撞見這種人,不說直接一劍斬殺過去,至少也是要想辦法給他點難堪看看的。

但如今相依為命多年的老頭沒了,他心態竟然也變得平和許多。

懶得和一般人計較了。

與此同時,中年道人的聲音再次幽幽響起,問道:“既是我上清門人,你師父可曾告知你名諱道號,亦或留下有能自證身份的信物?”

陳牧陷入沉思。

他習慣了老頭老頭地叫喚,倒是很少直呼師父的名諱,就連道號也隻是在酒後偶爾聽聞,記憶不深。

見他猶豫不決,沈瀧更是冷笑連連。

小爺我一看就看穿了你的小把戲,如今,騎虎難下,露餡了吧?!

萬一等會隨口胡謅個姓名道號,看趙仙師盛怒之下,這個玄衣少年要如何自處。

沈瀧擺出一副看好戲的表情。

恰在此時,玄衣少年似乎回憶了起來,用不太敢確定的語氣,開口道:

“師父他,似乎是叫……德陽子?”

沈瀧笑意更甚。

德陽子?

沒聽說過!

他此行既為拜師而來,自然多方打聽過上清宗如今的宗門情報。

雖然諸多仙門玄妙,秘而不宣,外人難以知曉,可那宗門掌教、七十二峰峰主,各殿殿主司鐸,一眾長老護法的名號,卻是並未遮掩,世俗可查。

卻從未聽說有德陽子這麼一號人物!

且看趙仙長如何訓斥責罰此宵小之徒!

沈瀧滿懷期待地望向中年道人,卻隻見道人雙目圓瞪,臉色蒼白,額頭冒汗,兩股顫顫。

然後,

“撲通”一聲,

竟然在那棺槨麵前,跪倒下來!